桑羽满脸惊愕,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的医术在整个大雍不说第一但也能称得上是佼佼者了,他昨日回去便觉得怪异,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细细研究发现这病怪的很。
才研究出了个方子,又得知一切都是假的,桑羽只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而此刻他的心思不在药方那,而在沈绪。
与沈绪认识十余年,桑羽不敢说全然了解这个兄弟,毕竟沈绪向来不做人事也不按常理出牌,可这次他却能看出个一二了。
“若按照以往,此人估计已经见了阎王。你心软了。”
沈绪面不改色的反驳了句:“我何时如此嗜杀了?”
平日那些惹怒或是辱骂他的人,个个都‘活’的好好的,他也不过是小心的教训了几次。
桑羽抽了抽嘴角,谁不知道就他沈绪最记仇,和沈绪一比,老皇帝都成了半个好人。
半晌,沈绪自顾自的接了句:“不过是两清而已。”
竹林一事可能是无意之举,可后来,她步步接近,沈绪不至于蠢到看不出半分,或许真正的‘余欢’早已消失,而她顶替了这个身份。
那她究竟是谁呢?
唯一能肯定的是那草包的人,那草包今日的话倒也不错,天下迟早是乐安的,可能不能坐稳是未知,如今朝堂三派,夜羽寒不是个安分的东西,这么多年的铺垫,为的便是顺理成章的继位。
乐安坐稳那位置,要压制住夜羽寒,剩下的一个便是自己了,所以,‘假余欢’不过是草包公主故意寻来拖着他的,为的是他手里的兵权,以及他身后的权。
如此说来,草包倒也没有传闻中的那样蠢的无可救药,老皇帝真是生了个不错的女儿。
只是,‘假余欢’该如何处置?按照那草包的疯子行径也不知会不会把人拖到井里杀了。
沈绪的视线放远,没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而他刚刚的那句话被桑羽听到且当成了一句笑话:“承绪,不如我们两个赌一次?”
桑羽没听到回答,但他知道沈绪听到了他继续道:“我们就赌你会去找她。”
“我不玩这种无趣的赌注。”
沈绪不做这种一眼分胜负的赌局,他不需要去想,草包公主派过来的‘棋子’,还不至于能影响到他。
片刻,影风敲门进来,手里带着一瓶膏药,他想起那几句话,立刻将药呈了上去。
那瓶子一看便知是宫里的东西,沈绪认出了是上好的春雪膏:“哪来的?”
影风老老实实回道:“主上,是余姑娘让属下送来的。”
沈绪轻按了按手上已经止血了的伤口,丝丝的痛感让他清醒又冷静:
“丢了。”
“主上,余姑娘说,她见不得您伤着。”
说完,影风赶紧将药膏放在了书案的最边上。
才放下的东西,被他打翻在了地上:“丢出去。”
玉制的药罐在地上滚了两圈到了椅子底下,无人敢去捡,影风和桑羽对视一眼默默的出了门。
书房内的沈绪用力的掐着手里的伤口,止住的血再次流出,血珠滴答的砸在了地板上。
直至,他对那伤口的痛感到了麻木,伤口挤压的变形才松手。
饶是如此,沈绪的视线却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地上的药罐上,大抵是半炷香的时间,那罐药到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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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污一事,沈绪办的很快,才不到几日黎苏就收到了沈绪送来的消息,夜羽寒手底下的几员大将被抄了家。
黎苏特意让贪污的大臣游城一圈任百姓谴责辱骂,上缴的赃款也让人一一对账,分批发给了受难的民众,一时之间,老皇帝的‘名声’都‘回暖’了不少,百姓都在传是老皇帝醒悟了,有点皇帝的样子了。
对此,百姓们很是欣慰,保皇党一派更是安心。
而彼时还在赈灾的夜羽寒就被御史大人和太傅两张利嘴烦的不行,人还没回去,名声也没打出半分,自己的‘兵’就莫名其妙的被折了。
“你是说乐安上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问责本王的人?”
夜羽寒满目愤怒,他想不到他养出来的‘棋子’有这种胆子,更想不到一个冒牌货,仗着他的权利好不容易爬上去,反手就是给他这个做主子的一巴掌。
当真是好一个白眼狼,好一个弑主的畜生。
底下的人特意将皇城的事一一汇报,在听到沈绪和乐安争锋相对时,夜羽寒不由暗骂了句蠢货,是什么样的蠢货才会一口气得罪两个人。
沈绪是什么人,连他都懒得搭理这疯子,乐安这蠢货直接就撞那疯子枪口上去了。
“当真是个草包!”
夜羽寒咬牙切齿,心里是无尽的怒意和烦躁,若非是他需要名正言顺的上位,他怎么会用得上乐安这种蠢货。
此时的御史大人和太傅听到夜羽寒不高兴了赶紧闯进门来看热闹:“王爷,我等刚刚给百姓们送了些衣物,我和李大人看你身体抱恙,不如就在这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夜羽寒差点气过去:“本王若是没记错,此次赈灾后续用的是本王的私库。”
朝廷拨款才几日就被太傅给‘败’没了,夜羽寒本就是为了名声来的,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填补这个坑,可谁知太傅每日悠哉悠哉出去逛街,一到关键时刻就回来抢功劳,向百姓大肆宣传是皇帝的功劳。
甚至故意挑刺,忙活了好几天的夜羽寒什么都没得到,还被部分不知情的百姓谴责他只顾享乐不配合。
只要一上街,那些草民就偷摸着议论他,夜羽寒气的脸色黑的不行。
太傅只当是没瞧见,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为了百姓啊,难不成您连这点小钱都要和他们计较吗?”
御史大人也装着抹泪:“王爷,您的恩德百姓一定会铭记在心的。是我不好啊,是我清正廉洁我没钱,否则我一定要拿出家产为百姓尽力啊~”
“此次也不只王爷您拿了私库,陛下和公主殿下也拿了不少呢,他们都不计较,您也别因为这小事就置气啊!”
“……”
一番不要脸的话把夜羽寒气的甩脸子走人,而正巧被几个特意‘安排’的百姓听到全程。
他们感动的泪眼汪汪:“原来陛下还是挂念我们的,是传言有误啊。”
“陛下体恤民情,我们都冤枉了陛下,快去和大家说说。记得也感谢公主殿下。”
好几个人在侍卫的暗中保护下跑来跑去,也不知把消息传去了哪。
屋内的太傅和御史大人相视一笑,在这‘抢功劳’可比在朝堂上日日听那群人吵有意思多了,还是殿下聪明知道夜羽寒的意图让他们先下手为强。
宫内宫外的事老皇帝是知道不少的,听着外界的传闻,他大笑了几声:“是朕的种,是朕的好女儿。”
凤阳宫内,老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是越看越满意,他马上又一脸严肃道:“父皇倒也不想扫了你的兴,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夜羽寒不是好相处的,驸马之位,他不适合。”
黎苏缓缓点头:“儿臣心中有定数。以往被风迷了眼,如今恢复了。比起夜羽寒,儿臣倒是觉得另一人也不错。”
老皇帝满脸惊喜:“哦?是谁入了我们乐安的眼?这朝中,朕瞧着沈绪就不错。”
他恨不得大喊着告诉自家女儿,沈绪那头驴可喜欢你了,虽然是头脾气又坏又过分的倔驴,但能力还是有的,配乐安是可以的。
“沈绪?”黎苏轻转着茶杯,余光飘向某处,轻笑了声:“儿臣瞧他和头驴似的,惯爱寻欢作乐,怕脏了儿臣的眼。”
暗处,几根银针在沈绪手中转着,他瞄准了那草包公主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