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施、田需、曹商和河监一同归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惠施神情关切,目光坚定地对身旁的三人说道:“你们瞧,庄周正深陷痛苦之中,我们怎能坐视不管?我定要想出法子,让他重新开口说话,再次绽放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他仨听闻,纷纷将目光投向惠施。只见惠施那宽阔的大脑门,发际如一条笔直的线,透着别样的坚毅;浓眉之下,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大大的耳垂,在阳光里仿佛都透着一股福相;而那有些发红的薄嘴唇,更是凸显出他的伶牙俐齿,仿佛藏着无尽的妙语。他们心中满是期待,都想看看惠施究竟有无这个神奇的本事。
惠施怀揣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两把紫黑色的桑葚,如同怀揣着两份珍贵的心意。众人来到庄周面前,此时的庄周正沉浸在痛苦的思绪中,宛如迷失在迷雾森林的小鹿。听到动静,他缓缓回过神来,抬起头,刹那间,他的目光被眼前这几个模样奇特的人吸引住了。只见惠施他们一个个黑嘴茬、紫脸膛,在庄周恍惚的眼神里,竟活像郑国传说中那叫伯有的鬼怪。庄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说道:“你们这模样,可真能装作没有去吓人了。”
惠施他们带来的这份特别的礼物,还有这充满趣味的画面,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让庄周原本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他轻轻拿起一颗桑葚放入口中,那甜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一直甜到了心里。庄周不禁夸赞道:“真甜呢!”
惠施见庄周情绪稍有缓和,心中暗喜,便想进一步逗笑他。他故意挺直了腰板,一脸骄傲地说道:“天地虽广袤无垠,但只要有我惠施这雄才大略在,就连那传说中的伯有,也不敢轻易夸耀自己的道术了。”惠施可是以善辩闻名的高手,同时,他也是庄周最为知心的朋友,更是时常在思想碰撞中成为论争的对手。凭借以往与庄周相处的经验,惠施深知,只要自己一说大话,庄周定会忍不住反驳。
庄周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思索:“惠施兄此番话语,究竟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心口出豪言?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他饱读诗书,知识渊博,能力超群,说起话来更是能言善辩,令人折服。但这般说法,未免有些狂傲了。”然而,这一次庄周并没有接腔,只是静静地思考着。
惠施见庄周没有回应,并未气馁,反而更加起劲地说道:“就咱们这五个人,你们谁都得承认,没有一个人的口才比得上我。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将来最吃得开的,必定是口才好的人!”
庄周依旧没有言语,心里默默想着:“惠施的确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只是这骄傲的性子,有时真让人无奈……”
一旁的曹商和河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用那满含敬意的眼光看着惠施。毕竟惠施父亲惠系有着颇高的地位,同窗之间讨好惠施,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田需则微微瞪眼,看了惠施一眼,同样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些别样的情绪。惠施似乎并未察觉到众人不同的反应,依旧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家都夸赞子休聪明,这一点我自然不会否认。不过嘛,在我看来,子休有时候还是有点懦弱……”
这话可彻底惹恼了庄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严肃地说道:“从天地之道的宏大视角来看你惠施,你大概就像一只嗡嗡乱飞的蚊虻罢了。你所说的这些,并非是别人真正想要明白的深刻问题。兄长啊,还是不要白费精力,在那坚白之论上自鸣得意了……”
惠施其实是有意挑逗庄周说话,他看着庄周整日愁眉苦脸,心里满是心疼。见庄周终于开口,他不禁笑道:“贤弟啊,你应该明白,万事万物皆有合同异之理。这个奇妙的世界上,一切东西看似千差万别,但实则都有着相同的本质。你瞧,庄周兄弟你那两只瘦瘦的胳膊、两条长长的腿,要是我惠施是一只蚊虻,那你必然也是一只可爱的小蚊虻了!兄弟可千万不可泄气,小蚊虻也有小蚊虻的独特用途。振作起精神来,我这只大蚊虻可要带着你一同大有作为呢!”说完,惠施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自信与豪情。
庄周微微一笑,没急着反驳惠施这有趣的比喻。他看向惠施,目光平静又深邃,缓缓说:“惠施呀,要是咱俩真成了蚊虻,这天和地就像个超大的笼子。蚊虻在里头飞,好像挺自由,其实到处都有限制。”
惠施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双手抱胸,挑起眉问:“哦?那照你说,受限的地方在哪?难道咱这两只‘蚊虻’还会大祸临头不成?”
庄周轻轻摇头,指着不远处劳作的农夫,慢悠悠讲道:“你看那农夫,辛辛苦苦种地,就为填饱肚子。咱要是蚊虻,说不定会趁他干活时去吸他血来活命。可你想想,咱正享受‘美餐’的时候,农夫只要轻轻一拍,咱小命就没啦。在这广阔天地里,咱看似能随意飞,可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没了。”
惠施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子休啊子休,你别在这吓唬人啦。就算是蚊虻,那也得活得痛快,管它啥未知危险。” 话刚说完,一阵浓烟忽地弥漫开来。
原来是附近村民为除害虫,点了艾草。浓烟快速散开,所到之处蚊虫四处乱逃。惠施和庄周一下子慌了,刺鼻气味呛得他们快喘不上气,在浓烟里身形晃悠不稳。惠施这下慌了神,大声喊:“咳咳!呛死人了!”
庄周笑道:“你瞧,这就是当蚊虻的无奈,命运根本不由自己啊。”
这一刻,惠施终于懂了,这看似轻松好玩的比喻背后,藏着的全是残酷现实。他明白,庄周想得开,看得远,根本不用劝。他的悲苦只能靠他自己化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