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搏击手闯荡武林 第71章 邀约

林思远与洪震南的深夜密谈，并未让秦朗感到意外。他知道，像林思远这样心思缜密、洞察秋毫的官员，绝不会仅仅满足于表面的“顺从”。赵秉文在县衙内的“寸步难行”，以及林思远暗中观察的举动，都在秦朗的预料之中。这盘棋，他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大晋朝廷的反应，也做好了应对试探与平衡的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林思远仿佛成了县衙的影子。他不再像赵秉文那样急于介入县务，而是选择旁观与暗访。他独自一人走访县城内外，与百姓、商贾、工匠乃至平安卫的将士们交谈。他发现，百姓们口中的“秦先生”，几乎被描绘成了一个活菩萨，无私奉献，神通广大。他们讲述着秦朗如何带领他们抵御周定山，如何开办作坊，如何修渠引水，如何维持治安。言语间，皆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与拥戴。

林思远还偷偷观察了平安卫的操练。他看到洪震南和铁开碑两位宗师，正不遗余力地教授那些闻所未闻的搏击之术。将士们挥汗如雨，动作简洁而凶狠，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秦朗的绝对信任。这种训练模式，与大晋军队传统的操练方式截然不同，它更注重实战、效率和个体力量的极致发挥。林思远甚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瞥见了平安卫在野外进行小队协同、隐蔽渗透的演练，其精妙程度，让他这个久经沙场之人都感到心惊。

这些观察让林思远越发肯定，秦朗所拥有的，绝非仅仅是过人的智慧，更是一种超越时代、超越世俗的理念和技艺。这种能力，既能造福一方，也能轻易颠覆一方。

在收集了足够多的信息后，林思远再次拜访了秦朗。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赵秉文，而是当着他的面。

“秦先生，林某在县中多日，亲眼所见，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繁荣，平安卫军纪严明，战力惊人。”林思远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叹，“此等局面，堪称奇迹。林某敢问一句，先生究竟有何秘法，能将平安县城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赵秉文在旁听着，虽然也惊叹于林思远的直白，却也竖起了耳朵，他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秦朗微微一笑，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林大人过誉了。草民并无什么秘法，不过是顺应民心，因地制宜罢了。县中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求的不过是一个安稳。草民便尽力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百姓求的不过是温饱，草民便尽力提供劳作的机会。当百姓感受到被尊重，能吃饱穿暖，自然便会发自内心地支持。至于平安卫，不过是将士们心怀家园，自愿效力，草民不过是稍加引导，让他们习得一些实用搏击与御敌之术罢了。”

他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将一切归结于“顺应民心”和“自愿效力”，将自己置于一个顺势而为的旁观者角色。他没有承认自己有什么“秘法”，也没有否认自己的作用，始终保持着一种滴水不漏的模糊。

林思远目光如炬，紧盯着秦朗的眼睛：“先生所言甚是。但‘顺应民心’四字，说来容易，行来却难。林某在大晋各地游历多年，所见之处，大多是官府与百姓之间隔阂重重，怨声载道。先生能做到这般，绝非‘顺应’二字便可概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林某相信，先生胸中必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应久居一县之地。若先生愿意为大晋效力，朝廷必能广开贤路，先生可一展抱负，造福更多百姓。”

这是林思远在正式地抛出橄榄枝，也是一种无形中的试探。他想看看，秦朗是否会露出野心，或者表露出对权力的渴望。

秦朗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看向林思远，又看了看一旁脸色严肃的赵秉文。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林思远个人的邀约，更是代表着大晋朝廷的试探。

“林大人抬爱了。”秦朗轻声一笑，语气仍是那么淡然，“草民自幼散漫，不喜拘束。平安县城能有今日，已是秦朗所能做到之极限。至于为朝廷效力……秦朗愚钝，恐难胜任，会有负朝廷厚爱。”

他委婉地拒绝了林思远的提议，但他的拒绝并非那种彻底的斩断，反而留下了一丝回旋的余地。他没有说自己“不愿意”，而是说自己“难胜任”，用谦逊的姿态掩盖了对体制的抵触。这让林思远更加确信，秦朗有着自己的底线与坚持。

林思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被掩饰下去。他知道，秦朗的深不可测，远超他的想象。他无法从秦朗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无法通过直接的利益诱惑来打动他。

赵秉文在旁听得云里雾里。他只觉得秦朗太过“不识抬举”，面对朝廷钦差的招揽，竟敢如此推诿。他无法理解秦朗那份超脱于功名利禄之上的淡然。

“秦先生既无意为官，那平安卫……”赵秉文忍不住插话，他最关心的仍是这支脱离掌控的军队。

秦朗看向赵秉文，眼神平静：“赵大人尽可放心。平安卫组建，只为保境安民。如今大人既已接管县衙，平安卫自当听从大人号令。平日训练不辍，只为防范宵小，护卫一方。”

他再次给出了滴水不漏的回答，但赵秉文心中清楚，他的号令，平安卫从未真正听从过。

林思远明白，直接的试探已经没有意义。秦朗这番应对，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会配合，但不会被掌控；他会维持平安县城的秩序与繁荣，但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主导权。

离开县衙，林思远心中愈发沉重。他原以为秦朗是大晋的希望，但如今看来，这股希望，却有着难以驯服的野性。他必须向布政使大人汇报这些情况，而如何处置平安县城，如何对待秦朗，这将成为大晋朝廷面临的一道巨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