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水井巷。
徐晼下了马车,靠边站。
这窄窄的巷子进出的人很多,马车停下占了一半的路,让这辆马车先出去能腾出一些地方。
茜儿和奶奶站在路边,看这地方乱哄哄。边上更窄的巷子里走出一群人,巷子太窄马车进不去。这一群人很朴素,就是徐家人。
大家见面顾不上说话。瞿元珪和来福忙着把另一辆马车上的回门礼卸下来,徐家人往家搬。
小姑娘期待的喊道:“都是什么东西?”
一个小媳妇过来,穿金戴银很贵气。
小姑娘很羡慕,甜甜的打招呼:“梅大嫂!”
汪梅温婉的笑道:“徐晓妹妹,大姐姐回来了?”她和徐晼笑道,“徐晼妹妹这么早就回来了?”
徐晼凉凉的看着她说道:“让让。”
汪梅侧身。
徐晼拽着徐晓就走。
徐晓跟在后边一路嚷嚷:“大姐姐你做什么?不好好和梅大嫂说话。就算你嫁的不如意,和梅大嫂有什么关系?梅大嫂一向对我们那么好。何况安仁哥哥不能娶你也不是他的错。你怎么比得上县主?”
茜儿跟着荟儿到了徐家,饶是有心理准备都很惊讶。
徐家是一个小院,三间不大的正房,东边有一间耳房,正房前边西边有两间厢房,房子很旧。
荟儿现在懂了,为什么姑娘对新家那么满意,不和侯府比就是顶好的。
瞿元珪之前亲迎的时候来过,对徐家的情况徐家的人都有数。
徐庸今天在家,和姜氏一块请女儿女婿坐。
徐晼看普普通通的堂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徐庸和夫人坐在主位,两边靠墙各有两把椅子。她和瞿元珪坐在西边。大哥徐曙和二弟徐旸坐在东边。
徐家二姑娘徐晨倒茶,像个小丫鬟,还没荟儿贵气。
荟儿、茜儿没地方站,站在门口。徐晨和她们站在一块。
徐晓站在屋中间继续说话,一边探头朝外边瞅,样子很急:“大姐姐你都成亲了还打扮成这样,难怪侯府瞧不起你。”她看看大姐夫十分嫌弃,对着大姐姐说,“唉,庶出就是庶出。安仁哥哥现在可是鱼跃龙门了!”她眼睛放光,“正好,安仁哥哥今天要回来!”
姜氏恼羞成怒:“徐晓,跪下!怎么这么没规矩?”
徐晓吓一跳,转身往外跑,一边说道:“我去看看安仁哥哥回来了没有?”绊了门槛摔地上。
姜氏怒极,和老爷说道:“彭家现在成天纠缠咱家,是想做什么?”
徐庸四十多岁,愁眉苦脸,看着和瞿梁一样老,深深的叹息。
徐曙正年轻,很端方,穿着襕衫,从容的说道:“无非是看爹和彭家一样了。以前就没少坑爹。彭家向来都不安好心。”
徐曙又向瞿元珪抱拳道歉:“六爷见谅,我大妹妹与彭家定过亲但是清白的,我三妹妹还小,受了彭家哄骗。”
徐晓爬起来,转身怒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彭家还好心要为你做媒!”她转身又朝外走,又摔了一跤。
一嘴血,牙齿掉了两颗,肚子摔在门槛上好疼,她哇哇直哭。
徐晨不管她,她稀里糊涂有一阵了,娘该教的也教过了,就是不听,那汪梅拿一朵花就能把她哄走,也不知道汪梅和彭安仁和她说了什么,徐家和彭家也没法闹翻脸。
徐晓自己爬起来,这样子没法出门,她自己去折腾。
徐晨弄点灰撒到血上,看着干净一些。
姜氏感觉有点古怪,看大女儿也有点古怪,好像换了一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姜氏心里难受。徐晼和彭安仁算青梅竹马,小的时候跟在彭安仁身后,这一片的人都管她叫安仁小媳妇,突然有一天彭家说要退亲。
徐晼整整三天没吃饭,后来就十分沉默,再后来瞿大人为儿子求娶,徐家根本没办法拒绝。徐晼也没说什么,好像十分懂事,彭家还成天上蹿下跳。
姜氏气的不行,但不能把彭家怎么样,彭家如今搭上端王府,彭安仁成了端王孙女婿。这和徐晼嫁给侯府庶子完全不一样。抬头嫁女低头娶妇,徐晼嫁到侯府也不算什么,但彭安仁能娶到县主好像身份和王孙公子一样尊贵。
姜氏现在看女儿,只觉得她气场十分强,像在天上。姜氏关心她:“你怎么样?”
徐晼笑道:“很好。我们有一个二进的宅子,有一千多两银子,有二百亩田。”
很简单,姜氏和徐庸都听懂了。
瞿元珪接话:“侯府之前很忙,怠慢了娘子和徐家,父亲让我向岳父赔罪。侯府现在不那么忙了,准备把我们的宅子再修一下,改日请岳父岳母、舅兄过去做客。”
姜氏抹眼泪,女儿嫁过去总算不那么坏,女婿也是个很好的,不比彭安仁强多了?
姜氏又关心女儿:“你姑、妯娌怎么样?”
徐晼笑道:“太夫人很慈善,让我每天去她那儿吃饭,每个月还有五两银子。”
很简单,徐晨听懂了,瞪大眼睛问道:“每个月五两?”
徐晼和她说道:“昨天二太太送我一副头面大概值上千两银子。”
姜氏后仰!
瞿元珪说道:“但是碎了。”
姜氏好像听到心碎的声音,瞬间懂了侯府的水深。不过看女儿女婿好像没事,那大概是没事了。
徐晼又说道:“太夫人送我一副头面,我觉得无福消受,转送给侯爷嫡长女了。”
姜氏立即说道:“对。”忙补充道,“你不是没福气,以后会好起来的。太夫人送的东西送给侯府的姑娘也好。”这样能在侯府站的更稳,她女儿一向懂事。
瞿元珪听懂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岳母十分贤惠,他之福。
徐庸对着女婿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女婿的父亲是他上司,差着好多级。
徐庸本就不善言辞,看气氛尚可他干脆不开口。
门外传来大笑声。
徐庸头皮发麻,他现在对彭国贞完全怕了!
徐晼站起来挡在门口。
彭国贞志满意得,对着徐晼笑道:“大侄女……”他一声叹息,秋风里充满故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