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舌坠入命簿残页的刹那,北冥海面浮起三百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渗出的血水凝成篆文,将倾泻的现世梅雨阻隔在往生阵外。言兮握着半截冰魄锁的手背青筋暴起,锁芯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凌渊跪在往生河边誊抄命簿的场景——他手中的往生笔,笔杆竟是雪莲的脊骨!
\"坎位惊门!\"
寒霖残魂凝成的冰蝶撞向青铜棺。言兮踏着棺椁跃至阵眼,冰魄锁突然软化缠住她手腕,锁链纹路竟与命簿残页的朱批字迹完全契合。当她的血滴在残页边缘时,整片海域突然静止,漂浮的梅瓣化作墨汁,在虚空书写出新的天命:
【言兮 弑师灭道 卒于甲子年霜降】
残页突然自燃。青烟凝成判官笔虚影刺向言兮眉心,却被青铜铃舌挡下。铃舌表面浮出雪莲的冰魄咒文,咒光映亮海底惊现的往生殿——殿前三百级台阶,每级都铺着修士的头骨,颅骨天灵盖刻着现代日期!
言兮的断剑劈开骨阶。颅骨炸裂时喷出的不是脑浆,而是混着蛊油的沥青。当她踏上第九十九级台阶时,往生殿门楣上的青铜镜突然映出骇人真相:凌渊握着雪莲脊骨制成的往生笔,正在命簿上修改她的生辰——2003年7月15日的溺亡记录被朱砂划去,续写的竟是修真界甲子年霜降!
\"原来我的命数......\"
言兮的尾翎扫碎殿门。殿内悬着十万卷命簿,每卷都系着金蝉丝,丝线另一端连着现世某个人的手腕。她的命簿残卷正在殿心燃烧,灰烬中浮出的往生笔突然飞入掌心——笔锋触及皮肤的刹那,三生记忆如潮水涌来:
考古队帐篷里,她擦拭的青铜镜框渗出血珠;溺亡时抓住的镜框碎片,正是往生笔的笔搁;而实验室里逐渐魔化的自己,脖颈青鳞的纹路竟与命簿残卷的装订线一模一样!
寒霖的残魂突然凝实。魔化的鸦爪撕碎命簿,却被金蝉丝缠住咽喉:\"快改命!霜降将至......\"话音未落,殿外惊雷炸响,梅雨中混着冰魄针倾盆而下。
言兮挥笔蘸取心头血。往生笔尖触及命簿残页时,整座往生殿开始坍缩。她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纸面扭曲,2003年的日期与甲子年霜降重叠成血色漩涡。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北冥海底升起十二座冰碑,碑文记载的竟是她未曾经历过的弑师罪行!
\"这才是逆天改命的代价......\"
凌渊的虚影自冰碑渗出。他手中的命簿全卷突然展开,朱批字迹化作锁链缠住言兮的往生笔:\"你以为雪莲的脊骨为何能制笔?\"碑面映出当年场景——雪莲自毁元神前,亲手抽出脊骨递给凌渊,而她的眉心莲印里,封着半张言兮在现代的出生证明!
往生殿在此刻彻底崩塌。言兮握着笔杆的指骨尽碎,青鸾血染红的命簿残页突然飞向现世。她看见实验室里的自己正用考古刷清扫青铜镜,镜面突然映出往生笔虚影——当现世的她触碰镜面时,修真界的霜降惊雷劈碎了十二座冰碑!
寒霖的残魂裹着青铜铃舌撞向碑林。魔气与冰魄交融的刹那,海底升起三百盏往生灯。言兮的尾翎卷起灯焰,在虚空书写自己的真名。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北冥海水突然倒流,现世街道的梅雨化作血剑,刺穿实验室的青铜镜面。
往生笔突然炸裂。雪莲的脊骨碎片刺入言兮心口,与青鸾血脉融合成新的剑骨。她呕出带着冰碴的黑血,发现血珠中浮着命簿残页的拓印——那些虚构的弑师罪行,正在她的记忆里生根发芽!
海底突然裂开深渊。青铜棺椁中伸出缠满符咒的手,攥住言兮的脚踝将她拖向地脉深处。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凌渊的命簿全卷在头顶燃烧,灰烬凝成新的谶语:
【天命可逆 因果难逃】
而真正的死局,此刻才随着青铜棺盖的闭合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