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的浪尖凝着冰渣时,寒霖的银针已刺入言兮第七处大穴。
针尾坠着的鎏金血珠在月光下晃荡,映出凌渊暴怒的金瞳:“三百年前你锁她情魄,现在又要封她神格?!”龙尾扫过河面,掀起的水幕却被银针迸发的霜气冻成冰墙,“这疯子的魂魄经不起第二次——”
“经得起。”寒霖的指尖捻动针柄,言兮后颈霎时浮出黑莲咒印,“她的神格早在弑师那日便碎了……咳咳……如今不过是借往生河的怨气强撑。”银针突然没入半寸,莲纹中渗出绯夭的赤色魂丝,“你猜这缕残魂……还能撑多久?”
言兮的白发突然暴长,缠住寒霖执针的手腕:“师兄当年教我施针时说,天突穴封魄,神庭穴锁魂……”鎏金血顺着发丝逆流,将银针染成赤金色,“可没说膻中穴的银针……会要了施术者的命!”
幽冥河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九百具冰棺破水而出,棺盖内壁的银针阵图逐一亮起——每根针都缠着寒霖的霜魄,针尾坠着的竟是凌渊的逆鳞灰。绯夭的尖笑自棺椁深处渗出:“好个痴情郎!抽自己魂魄炼针,剐龙王逆鳞为引……可惜这银针封的不是神陨……”
“封的是你的舌头。”凌渊的龙爪捏碎最近一具冰棺,腐尸手中的银针却刺入他掌心,“妈的!老子的逆鳞是被你炼成针了?!”
寒霖的右眼赤瞳突然淌血,左眼鎏金纹寸寸皲裂:“三百年前你掀翻药炉时……咳……就该料到今日。”他猛然拽过言兮的手按向自己心口,七根银针自膻中穴破体而出,“膻中封的不是神格……是往生河眼!”
鎏金血凝成的记忆如毒藤刺入灵台。言兮看见雪庐覆灭那夜,自己浑身浴血地跪在河眼旁,寒霖将银针刺入她周身大穴,每一针都带着凌渊的逆鳞灰。师父的白发在暴风雪中散开,化作封印绯夭的最后一道咒印:“徒儿……银针落尽时……便是你神陨日……”
“现在明白了?”寒霖染血的手掌覆上她眉间黑莲,“你每轮回一次……我便重封一次河眼……”银针突然调转刺入自己咽喉,“这次……换你执针……”
幽冥河掀起滔天血浪。凌渊的龙尾绞碎扑来的冰棺,逆鳞尽碎的龙爪捏住那缕赤色魂丝:“老子最恨被人当棋子!”龙血混着鎏金火点燃银针阵,“往生河主在此——给老子破!”
绯夭的残魂在烈焰中扭曲:“你们毁不了……呃啊!”九尾突然被银针钉在河面,每根针尖都缠着寒霖的霜魄,“不可能……这针阵明明……”
“是为你备的。”言兮的白发缠住最后七根银针,眼底鎏金与赤色交织,“师兄教过——越是绝阵,越要赌命!”
银针贯穿绯夭真身的刹那,往生河归于死寂。寒霖的霜魄在凌渊怀中寸寸成灰,指尖凝出的冰针却温柔如初:“膻中穴的针……要斜刺三分……”
“刺你个头!”凌渊的龙尾扫平河岸焦土,“合卺酒还没喝,轮不到你死!”
晨曦刺破阴霾时,幽冥河底升起新的银针阵。言兮的指尖抚过阵眼处的冰棺,棺内铺满褪色的婚书与龙鳞。凌渊的断角插在棺椁旁,逆鳞灰凝成的酒盏中浮着半枚霜纹银针。
“下次施针……”寒霖的虚影自阵眼中浮现,右眼缠着浸血的霜绫,“记得用朱砂浸针。”
言兮忽然咬破指尖,鎏金血在棺盖刻下新的咒印:“不必,往生河主在此——我要这银针,永世封不住我的魂!”
最后一缕绯夭的残魂被封入针尖。焦土深处,未被焚尽的银针微微震颤,而梅林新绽的枝头,一朵裹着霜气的彼岸花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