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的桃花酿香气尚未散去,凌渊手中的弑神枪突然剧烈震颤。鎏金枪身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色的纹路自枪柄蔓延至枪尖,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挣扎着破封而出。
“龙君当心!”
言兮的雪发扫过凌渊染血的袖口,指尖尚未触及枪身,便被一道无形的罡风逼退。阿澈蜷在她怀中,补天珠的青光忽明忽暗,婴孩赤足上的金鳞纹路竟与弑神枪的裂痕同步闪烁。
凌渊的竖瞳骤然收缩,逆鳞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三百年来,这柄随他征战四方的弑神枪从未有过异动,此刻却仿佛化作嗜血的凶兽,贪婪地吮吸着他掌心渗出的龙血。
“是枪灵……”他咬牙将长枪插入焦土,鎏金鳞片在枪身符文映照下寸寸灰败,“寒霖这疯子,竟把神魂碎片封在弑神枪里!”
桃林深处忽起狂风,九道黑影自东南巽位疾掠而来。为首的老者身着玄色祭袍,枯槁的手中握着一枚青铜罗盘,盘面指针疯转,直指弑神枪:“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弑神枪灵苏醒!”他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喉间发出夜枭般的嘶笑,“寒霖仙君以魂饲枪,不就是为了今日?”
言兮的霜剑横在胸前,剑气扫落漫天桃瓣:“你们是谁?”
老者身后闪出个戴青铜面具的少年,手中骨笛奏出刺耳鸣响:“巫族遗民,特来取回弑神枪——这本来就是我族圣物!”他指尖点向阿澈,面具下传来稚嫩却阴冷的嗓音,“还有那个小孽种,他的心头血最合适做祭品……”
话音未落,弑神枪突然爆出赤芒。枪身裂纹中探出一只苍白的手,五指紧扣住凌渊的腕骨。鎏金血液逆流而上,顺着那虚幻的手臂凝成一道人影——银发如霜,眉眼凌厉如刀,分明是寒霖的模样,瞳中却跳动着妖异的血光。
“师尊?”凌渊的逆鳞骤然暴长,龙爪捏向那人咽喉,“装神弄鬼!”
“别碰他!”言兮的雪发缠住凌渊手臂。她死死盯着那道虚影,指尖发颤——那人的唇角噙着一抹寒霖绝不会有的邪笑,右手却维持着青年惯用的执剑手势。
虚影轻笑一声,弑神枪尖挑开凌渊的逆鳞。鲜血喷溅的刹那,枪灵彻底凝实,血色长袍裹住修长身躯,声音如金戈相击:“本座可不是你那短命的师尊。”他俯身逼近言兮,染血的指尖抚过阿澈眉心,“不过这小东西……倒真是美味的祭品。”
阿澈忽然睁大双眼,补天珠迸发的青光凝成锁链,缠住枪灵手腕。婴孩口中吐出模糊的音节:“爹……爹……”
枪灵瞳孔骤缩,虚影一阵扭曲。老者趁机甩出青铜罗盘,盘面浮现巫族古老的召唤阵:“请圣灵归位!”九名巫族遗民齐声诵咒,桃林地面裂开深渊,万千怨魂裹挟着黑雾涌向弑神枪。
凌渊的龙尾扫飞三名巫族修士,逆鳞血在枪身画出禁制:“寒霖!你就算魂飞魄散,也要算计到这一步吗?”
枪灵在怨魂缠绕中狂笑,血色长枪贯穿老者胸膛:“老东西,真当本座是你们养的狗?”他抽枪回身,枪尖挑起巫族少年的面具,“不过这份祭品,本座收下了。”
少年惨叫着化作血雾,枪灵舔舐着枪尖血珠,瞳中血色更浓:“现在……”他看向言兮,笑意森然,“轮到你们了。”
言兮的霜剑劈开黑雾,剑气触及枪灵的刹那,弑神枪突然调转方向。枪尖穿透她肩头的瞬间,阿澈的啼哭震碎桃林寂静。补天珠裂痕中涌出的金血凝成寒霖虚影,青年残魂握住枪灵手腕,霜纹自两人交握处蔓延。
“弑神枪灵,你忘了与本君的契约吗?”寒霖的声音温柔如初,“护她母子,永生永世。”
枪灵暴怒嘶吼,血色长袍在青光中寸寸碎裂。巫族老者的残躯突然暴起,枯爪抓向阿澈心口:“圣灵,取血——”
凌渊的逆鳞离体成刃,却在触及老者的瞬间被弑神枪格挡。枪灵在寒霖虚影的压制下扭曲挣扎,最终化作一道血光没入阿澈眉心。婴孩额间浮现弑神枪纹,补天珠的裂痕竟开始缓缓愈合。
“寒霖……你连自己的转世都算计……”老者癫笑着咽气,巫族修士在龙焰中尽数化为灰烬。
桃林重归寂静,凌渊接住昏厥的言兮。阿澈蜷在他臂弯,弑神枪纹在额间明灭,稚嫩的面庞上浮出一抹与寒霖如出一辙的淡笑。
东南巽位,最后一株桃树下,未启封的桃花酿突然炸裂。酒液渗入泥土,凝成行血色小字:
**“枪灵醒,天命改。待桃花重开时,故人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