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荒原的罡风裹挟着星屑,将万丈冰崖刮出鬼哭般的啸音。言兮的赤足陷在蓝黑色的陨铁砂里,每一步都激起青紫色的电弧——这是天外坠星灼出的雷殛痕,三百里焦土上唯一活物是那株从她脊骨抽出的剑柳,枝条缠着寒霖的冰霜剑气,正将满地陨铁砂聚成棺椁雏形。
\"坎位缺了七两星髓。\"寒霖的青铜铃悬在棺椁上空,铃舌垂下的冰魄丝正渗入陨铁缝隙。他玄色劲装浸满暗金血渍,心口处新愈的剑痕随着铃音明灭,\"雪莲用北冥玄冰污染了陨铁灵性,需用你的剑骨为引。\"
言兮的指尖抚过棺壁,陨铁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契符文。这些本该镌刻在青铜门上的纹路,此刻却随着电弧游走,逐渐拼凑出凌渊破碎的面容:\"他在借陨铁复生……\"弑神枪尖刺入棺椁的刹那,北冥海水突然从地脉喷涌,浪头中浮着雪莲的冰魄剑,\"……用我们亲手铸的棺!\"
冰魄剑炸成万千碎片,每片都映出雪莲堕魔前的记忆——少女跪在陨星坑边,用北冥玄冰浇灭天火,却不知冰中裹着凌渊的命魂。寒霖的冰霜剑气冻住喷涌的海水,青铜铃的清音里混着叹息:\"当年她剜心镇海眼时,这陨铁就已在吸食她的善念。\"
棺椁突然剧烈震颤,陨铁砂凝成的棺盖被无形之力掀起。言兮的剑柳枝条疯长,缠住棺中探出的漆黑骨爪——那指骨上赫然刻着天机阁主的生辰!寒霖的剑气刺入骨缝,冰霜却沿着邪气反向侵蚀:\"是凌渊的左手骨,他在门后拆了自己的仙骸!\"
弑神枪尖的青鸾焰被邪气浸染成墨色,言兮的剑骨迸出裂响。棺椁深处传来凌渊的狂笑,震得陨铁砂凝成的棺壁爬满血纹:\"好师妹,可知我为何选陨铁铸棺?\"一只生着七瞳的邪祟头颅挤出棺缝,每只瞳孔都映着青铜门后的场景,\"因这三界最邪之物,恰是你们亲手养出的弑神枪灵!\"
寒霖的冰霜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气劈开言兮脚边的冰层。冻土下露出星髓矿脉,矿石表面浮动的光晕竟与阿颜的残魂共鸣:\"用星髓绘镇魂符,快!\"
言兮的剑柳扎入矿脉,枝条瞬间被星火点燃。陨铁棺椁在烈焰中扭曲变形,邪祟骨爪撕开棺壁,露出底下青铜色的心脏——那跳动的脏器缠满金蝉丝,每根丝线都系着个嘶吼的堕仙。雪莲的残魂突然自冰魄剑碎片中溢出,染血的指尖点在言兮眉心:\"刺它的第七瞳!\"
弑神枪贯穿邪祟头颅的刹那,极北荒原的地脉轰然塌陷。寒霖的青铜铃炸成齑粉,铃舌中封存的半缕山河魂没入棺椁。陨铁在魂光中重熔,将邪祟重新封入棺内,棺壁浮现的却非镇魂咒,而是凌渊用鎏金血刻的婚书——
\"以天地为聘,三界为奁,邀卿共赴因果海……\"
言兮的剑骨突然刺破后背,柳枝缠住即将坠入地脉裂隙的棺椁。寒霖的冰霜剑气凝成锁链,将青铜心脏钉在棺盖:\"这棺封不住他,送进北冥海眼!\"
雪莲的残魂在此刻彻底燃烧,冰魄寒光冻住裂隙。阿颜的虚影自剑骨中浮现,掌心星髓绘就的符咒印上棺椁:\"师姐,该醒了……\"
棺椁沉入海眼的瞬间,北冥掀起万丈浊浪。寒霖的剑气冻住言兮的伤口,却见她的剑骨已爬满陨铁纹路。极北荒原的陨星坑深处,一株新柳破土而出,柳叶上凝着的露珠里,三百堕仙正对着青铜门跪拜。
而真正的邪祟,此刻才在婚书血字中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