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星轨还在缓慢倒转,青玉簪在天穹划出的鎏金轨迹如同灼伤的疤痕。言兮握着半截青铜铃舌跪坐在墟顶,掌心被金蝉丝勒出道道血痕。地脉深处传来断续的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青铜门后撕咬锁链。
\"师姐......\"
寒霖最后那声嘶吼突然在耳畔炸响。言兮猛地起身,陨铁重铸的脊骨发出清越鸣响,涅盘火在骨纹间流转成展翅青鸾。她将青玉簪别回发间,簪尖残留的鎏金血突然滚烫——那是阿颜情魄所化的涅盘本源。
墟底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无数青藤从青铜门裂隙中疯长而出,藤蔓表面布满猩红咒文,所过之处连星髓石都被腐蚀出焦痕。雪莲消散前冻结的浊气正在融化,黑雾中凝出数百张扭曲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本该死在祭坛上。\"
青藤突然缠住言兮脚踝。涅盘火自动护主,却见藤蔓表面咒文亮起妖异红光,竟将青鸾焰尽数吞噬。更多藤条攀上她新生的剑骨,骨缝间立刻绽开细密冰晶——这是寒霖的冰魄剑气!
\"喀嚓——\"
腕间银链怀表毫无征兆地碎裂。表盘镶嵌的陨铁片飞旋而起,与青藤上的咒文碰撞出刺目火花。言兮突然头痛欲裂,三万年前的记忆如毒蛇钻入灵台:
暴雨倾盆的祭坛上,凌渊跪在血泊中。阿颜握着弑神枪抵住他心口,青玉簪插在两人交叠的掌心里。\"以情魄为引,以双生契为凭。\"她的声音混着雷鸣,\"我要这因果海永世记得,神王的心头血是烫的!\"
枪尖刺入的刹那,寒霖从阴影中冲出。冰魄剑贯穿阿颜后心的同时,凌渊的指尖点在她眉心。鎏金神血顺着鼻梁滑落,在青玉簪上凝成凤凰图腾。
记忆突然扭曲。言兮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阿颜身上,腕间戴着那根现代带来的银链怀表。凌渊暗金瞳孔里映出的分明是考古实验室的景象,而他唇间溢出的血正化作青铜门上的鸦羽纹!
\"师妹当心!\"
雪莲的声音破空而至。墟顶星轨突然加速旋转,冰魄锁残片凝成霜刃斩断青藤。言兮踉跄后退,发现被斩落的藤条正在融合重组——竟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青藤凝成的人影抬起右手,掌心赫然是言兮在现代使用的考古刷。涅盘火突然失控般暴涨,将那人影照得纤毫毕现:银链怀表在颈间摇晃,琥珀色瞳孔映着青铜门虚影,分明是穿越那天的自己!
\"这是......缚魂渊?\"
雪莲的残魂从霜刃中浮现。她眉心莲印渗出黑气,鲛绡云纱已被浊气染成暗红:\"有人用往生咒把你的记忆刻在青藤上,这些藤蔓会不断复现你最痛苦的回忆......\"
话音未落,青藤人影突然抬手结印。墟顶星轨应声炸裂,碎石裹挟着鎏金血雨倾盆而下。言兮挥动剑骨抵挡,却发现每一块碎石都映着记忆碎片:
十八岁生日那夜,博物馆的青铜镜突然映出凌渊的身影;穿越时怀表指针逆旋,表盘背面浮现鸦血咒文;大婚当日合卺酒里的冰魄锁粉末......
\"找到金蝉丝另一端!\"
雪莲的残魂化作冰蝶扑向青藤。言兮福至心灵,将青铜铃舌按进腕间伤口。金蝉丝感应到神血气息,突然绷直如弓弦——丝线另一端竟没入她自己的丹田!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青藤人影发出凄厉尖叫,藤蔓表面的咒文开始脱落。言兮趁机催动涅盘火,青鸾虚影长啸着冲入青铜门裂隙。火光中惊鸿一瞥:寒霖被浊气侵蚀的半边身体已魔化成鸦爪,冰魄剑正插在自己心口维持清醒。
\"用......青玉簪......\"
他的声音通过金蝉丝传来。言兮反手拔出簪子,发现簪身鎏金血纹与铃舌上的血迹完美重合。墟顶突然降下血月,月光照出地脉深处骇人景象——无数青铜棺椁悬浮在浊气中,每具棺盖都刻着现代汉字:
【考古队成员言兮,2003年7月15日溺亡于昆仑河】
棺椁突然同时开启。数百个\"言兮\"爬出棺木,脖颈处都有陨铁剑骨的青鸾纹。她们齐声呢喃着往生咒文,青铜门上的鸦爪抓挠声顿时暴涨十倍。
雪莲的残魂突然凝实。她夺过青玉簪刺入自己眉心,冰魄锁从血肉中浮现:\"师兄当年把我的记忆封在......\"莲印炸开黑血,锁芯露出半片青铜拓印——正是言兮的银链怀表!
涅盘火在此刻彻底暴走。言兮的剑骨腾空而起,青鸾虚影衔住冰魄锁撞向青铜门。地脉裂隙中伸出布满鸦羽的手,凌渊的声音混着锁链响动穿透浊气:
\"现在明白了吗?你才是最好的祭品。\"
青鸾焰照亮门扉上的古老图腾。言兮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纹饰,而是无数个\"死\"字叠加成的囚笼。每个字都在滴落鎏金血,而血珠坠地后都化作她穿越前的模样。
寒霖的冰魄剑突然从裂隙飞出。剑身缠满青藤,藤条上开满血色冰莲。言兮握住剑柄的刹那,三万里昆仑山脉同时震颤,缚魂渊底传来锁链尽断的轰鸣。
雪莲最后的声音混在风里:\"青藤缚魂需至亲血......\"
剑锋已抵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