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灵,谢谢你。”夏爻愣住片刻,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看来交给你就行,我该走了。对了,我给她留了个法器,能帮到她。”
“你给了什么?”
“双鱼玉佩,那玩意儿可难搞到了,心疼死我了。”
双鱼玉佩啊,的确是养魂的好东西,夏爻看着不着调,有好东西却是真的给。
界灵默默点头,忽然叫住正要离开的夏爻,“能再叫我一次吗?”
“界灵。”
她盯着夏爻,缓缓摇头,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夏爻蹙眉想了想,又道:“南枝?”
“不,这是她的名字,不是我的。”界灵又摇摇头。
南枝是南枝,她是她,已经不一样了。
她不愿覆盖属于南枝的意志,也不愿抹去属于南枝的情感。
“我叫……解苓。”
最后兜兜转转,属于她的,还是她自己想出的名字——独属于解苓的名字。
“解苓,后会有期。”夏爻的身影消失在时空的裂缝中。
解苓垂眸,低声自语:“后会……无期。”
怎会还有期呢?她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到头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永生永世,不必再见。
爱恨皆消,因果皆断。
她对夏爻最后也最好的祝愿,便是愿她仙途无阻,万事顺遂。
直至那抹红色的身影彻底从解苓的视线里消失,她才上前去,轻点南枝的眉心。
“醒来吧,南枝。”
随着她的轻语,南枝的意识瞬间回归,她看着眼前这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猛然意识到什么。
“都结束了。”南枝怔怔地呢喃道,又连忙问,“他们怎么样?都活着吗?”
解苓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该回来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愿意回来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南枝脸上挂着泪珠,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们怎么样了?”她又这样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的死活和我又没关系。”界灵有的无语,这玩意儿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她真的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南枝沉默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见她已经压住自己的情绪,解苓才开始说点正经的,“你我同出一源,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己选,如果你选择……”
“我要回假面小队。”
解苓:“……”
知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话很没礼貌啊喂!?
“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南枝没看她,只是低头闷声道:“回假面小队。”
“或者……”解苓还是坚持想把另一个选择说完。
南枝又说:“假面小队。”
再来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她的答案也只会是这个。
她不在乎其他选项,在她眼里,这个选项只要出现,其他的选项就不能再被视作选项了,这是她的唯一答案。
假面小队已经成为南枝剪不断的羁绊,放不下手的软肋。
“夏爻给你留了块玉佩,在哪儿呢?”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这家伙计较。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但解苓是一个成熟的界灵,她决定尽早把南枝打发回去。
“……我不知道。我都死了,上哪里知道去?”夏南枝一脸认真。
她觉得,如果没碎的话,那大概率是还在渔村的某个犄角旮旯里,弹进海里也说不定,运气要是好点,估计就是埋在土里。
解苓嘴角微微抽搐,白了她一眼,像是有点摆烂了,“随你。”
管它在哪儿,反正能用就行。
“正常来说,你在那玉里养个几年还是十几年,应该就没事了。”解苓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她对时间的概念并没有那么清楚,几年、十几年,不过都是弹指一瞬,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区别。
南枝垂眸,睫毛轻颤,语气格外沉重,“几年啊,有没有快一点的?”
要她从他们的世界缺失几年?
几年……
几十个月……
几千天……
世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又是多少秋?
时间是否会冲淡过往的回忆?记忆中的人是否还似当年一般意气风发?她如何熬过这漫长的几年?
解苓眯起眼睛,幽幽道:“本来……按我的法子,你待上几个轮回都不是没可能。”
感谢夏爻吧,到底是靠谱的,还给留了张底牌。
夏南枝:……
“行了,别哭丧着脸,你想快一点,自己吸收力量的时候快一点就是,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想要强行融合这种力量,疼得很,我建议你慢慢来。”
把双鱼玉佩里的力量比作水,把南枝自身比作容器,细水长流怎么着都比发洪水来得好。
南枝只顾着点头,但解苓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一点都没听进去,她指尖轻点,一道韵文缓缓流转,托着南枝向虚无中坠去。
解苓撇撇嘴,小声嘟囔道:“蠢货,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令南枝意外的是,双鱼玉佩竟然在薇薇手上。
但这似乎也是最合理的答案,这玉佩她平时不戴,只有薇薇看到过一回,如果有人会知道这是她的“遗物”,那这个人一定是薇薇。
初时南枝还只能听到零零碎碎的动静,后来听得清楚些了,又听到这几个家伙竟然想去闯高天原。
高天原是什么地方?那是日本的众神之乡啊!
他们几个,一个人类天花板,剩下都是克莱因境,拿什么去抢勾玉?拿命吗?
何苦来哉?乖乖跟着吴湘南回去,然后舒舒服服地过好以后,那才是他们该有的人生,那才是她为他们搏出的一条锦绣大道。
高天原的日本神会不会伤到他们?这些天饭也没有好好吃……南枝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一起碎了。
她疯狂地吞噬玉佩中的力量,解苓说的没错,强行融合的时候感觉灵魂都像是裂了道口子,但速度快了很多。
时间啊,时间为什么不能走得再慢一些?
南枝的脑子里现在只充满了一个念头——出去!
这一刻,玉佩流转着纯白的光芒,一佩之隔,两方世界,都在与时间赛跑。
沉睡的人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幸存的人只求时间能够倒流。
众人在时间的洪流中挣扎痛哭,而这痛苦终将绽放出新的鲜花——致相遇,致相知,致那过去的十年,致那重逢的未来、那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