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陆家主亲自挂帅,携带两位天级巅峰,五位天级高阶的长老、供奉,几乎所有陆家家底,找东方轩辕麻烦,既为陆大少报仇,又伺机抢夺灵隐壶。但却全部折戟东京石笋谷,连家主在内的一众陆家顶尖高手,全都莫名其妙人间蒸发。陆家一众精锐尽失,剩下的都是虾兵蟹将了。
陆家家主身死,原定的家主继承人陆云逸,从石城回来后被吓破了胆,一直称病不出,连长老都不见,只任由佣人每天给他送些饭菜。
幸好陆家有人坐镇国老院,各大家族想要瓜分陆家的产业,那也得掂量掂量。否则,陆家处于这种焦头烂额、顾头不顾尾,上下一团糟的情况,那些虎视眈眈的各大家族,早就出手抢夺了。但饶是有国老坐镇,而家族内部高层瘫痪,缺乏有效管理,资产流失的情况也在所难免。再不解决陆家高层的问题,恐怕各大家族最终会蠢蠢欲动,群起瓜分陆家产业的。
这位陆国老虽然年纪也不是很大,而且本身就是从家主之位退下的,但他自己常年跟随国主征战,对管理家族和经营家族产业,其实并无多大兴趣,也没有太多经验。所以当年他便只身移居国老院,而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在东京身死道消的那位陆家主。
本来陆国老有大小两个儿子,但大儿做了家主之后,大肆打压小儿一脉,最后以雷霆手段,强势清除了小儿一方的全部势力,不但小儿毫无意外地出了交通意外,其妻也‘因病’香消玉殒。唯独他们的儿子只身逃出了京城,如今下落不明。
所以,如今陆家大儿一脉衰败不堪,小儿一脉又早已消亡,直系血脉中,已经没有人可以挑起家主大梁了。陆家这种后继无人的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陆家的衰败,已成定局,一些原本依附陆家的商家、势力,也无不改弦更张、另谋出路了。见惯繁华的中京人,对这种树倒猢狲散的事,虽说是见怪不怪了,但也无不为之扼腕叹息。哎,偌大一个中京显赫家族,眼看已是老虎拖蓑衣,无人气了。
这位陆国老若要重建陆家,那也只能在旁系子孙中选择家主了。但家主之位若花落旁系,则势必引起旁系坐大、直系势微的尴尬局面,久而久之,陆家即便能重新焕发生机,那也不是原来意义上的陆家了。
这也是这位陆国老迟迟不下决心,重振陆家的原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面对这种局面,陆国老即便有些手段,那也是张天师被娘打,有法无用啊。
这一段时间,国主高天行几次电话约他,要他到国主府邸陪自己下下棋,老战友掰扯掰扯,可他哪里提得起精神呀。今儿个又逢双休,一大早高天行就打电话来了。
“下棋?不去了吧。”他接通手机,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情绪不太好,就别感染你了。还是被窝里抹眼泪,独自悲伤吧。”
“说什么嘛?枪林弹雨都过来了,生生死死也都看惯了,这一点打击你都受不了?”高天行责备他道。“难道你们陆家的家业是刘备的江山,哭出来的吗?”
挂了电话,他还是去了高天行的国主府邸。两人摆开楚河汉界,边杀边聊。他本来就兴致不高,所以纵然与高天行聊天,也是哑巴唱戏,没腔没调,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扯一气罢了。
还好,东方轩辕陪着语嫣来了,算是打破了原本清冷的气氛。
语嫣挽着东方轩辕的手臂,走到二老跟前说道:“爸,陆叔,你们兴致不错嘛,这都摆开楚河汉界了。”
“哎,陆国老也在呀?国老身体还行吧,怎么精神有些萎靡啊?”东方轩辕明知故问。
陆国老老眼一翻,没好气地对他说道:“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这样还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吗?”
“哎呀,陆国老,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嘛。那人家要杀我,我还不能还手了?刀架脖子上,我只能引颈就戮吗?”他满嘴是理地分辩道。
“要我说,陆国老呀,这陆家走到今天这局面,当然是家主的责任,遇事不明,行事草率。”他又头头是道地说道。“但追根溯源,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这干老陆啥事嘛?”高天行责怪他道。
“你小子,不就是想说,我养不教,父之过呗。”陆国老嘟噜个嘴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当年选家主,咋就看上飞扬跋扈的老大,看不上宅心仁厚的小儿子呢?”他翻旧账地说道。
“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当然知道小儿心性比老大好,但就是因为他太善了,我才不让他当家主嘛?”陆国老强辩道。
“陆国老呀,我当然知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情不立事,仁不当政的道理,它凝炼了龙国几千年的传统管理智慧。但是,它的本质只是强调,不同社会条件下的能力适配性,不可绝对化,教条化。”他肯定地说道。“比如说,你不能用‘慈不掌兵’来否认李靖‘爱兵如子,用兵如铁’的治军理念吧?”
大家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爱兵如子’的道理谁也不可否认。俗话说,上阵父子兵,但真正上战场的将士,不可能都是父子关系吧,那你就得把将士关系整成父子关系,要不谁为你冲锋陷阵?那可是要命的好吧。
“小子嗳,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当年我可能确实草率了。哎,我们已经落伍,没这么通达了。干脆,重振陆家我也不想了,就让它自生自灭也好。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呐。”陆国老自嘲地说。
“陆国老,你也不用这么灰心丧气的。其实要重振陆家,并不是没有可能,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嘛。”他似有所指地说。
“噢,说说看,怎么重振陆家呀?”陆国老饶有兴致地问他。
刚才还‘沉舟’、‘病树’的,灰心丧气,一听他说到重振陆家,陆国老又有精神了,看来还是放不下嘛。不过也是,常听人说,凡事都要拿得起,放得下。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真正事到临头,又有几个人能放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