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不,是李长安又找到了新的乐子。
他打算把苏迈培养成一个科学家!
自从这孩子问了他一句为什么鸟屎比树叶落得快,他就开始了对小猴子的残忍荼毒。
先是科普了气液固三相,然后又是浮力和阻力,最后又开始讲解时间刻度还有计量标准。
眼看讲不通,实在是大宋缺乏精确计量的实施条件。
他决定干一件教育外甥的伟大事业,再次扛起他小财神的招牌,出门点化世人去也。
当然,太皇太后对他的搜查还没有撤销,不能就这么明着以李长安的身份乱逛。
让广孝出门淘换了一套算卦道士的装束,把小苏迈打扮成了一个道童,爷俩背着苏轼和王弗就出了门。
精确计量需要的前置科技太多了,精确的时间计量器具,是靠大航海这种文明跃迁级的运动才催生的。
哈里森航海钟肯定不行,十八世纪才成型,之前有数代钟表匠做了技术积累。
现在能想的是激光测速时用到的办法,匀速齿轮。
让一个多齿齿轮高速运转,然后通过查数时间内经过了多少齿,目标单位经过了多少距离。
这样,能以创新单位测算出来声速。
他查过了,至少以当前的宋代典籍,还没有哪一本著作测定了声速。
如果以苏迈的名义完成这项壮举,那相信一定会让他终生感念自己这个舅舅的。
俩人悄默声的出了官廨,扛着招幌,苏迈背着算卦的褡裢,一路往军器监的方向走。
可到了半路,李长安又停下了。
现在的军器监可不是后世的兵工设计研究所,他们一帮大老粗,最高学历估计还比不上自己。
想琢磨精密设备,还得找制作首饰和机关家具的商家去。
这年代,高手真的在民间。
北宋对匠人管理也是单立户籍,主要是为了官府方便管理。
政府有了事儿,采取一种叫做“和雇”的政策,以极低的价格召集工匠到指定场所,为官府生产所需的产品。
北宋的官窑精美么,就是这么一帮被“和雇”的工匠生产的。
爷俩儿叫了辆驴车,直驱开封金银渡作的行会,请求拜见行首。
行首姓毕,单名一个阔字,家族是唐玄宗时代就传下来的手艺人,在汴京已经居住了几百年。
家大业大,手艺高超,在朝廷挂着大将作的名号,影响力非凡。
一听有两个道士求见,还以为是哪个道宗派来要造像的。
等门子领了人进来,毕行首满心失望。
这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估计真就是个穷要饭的。
李长安也浑不在乎,从包袱里掏出图册,直接询问:“我这里有些精巧物件想找人制作,可惜问遍了京城,居然无人应承,只好麻烦到行首这里,你帮着瞧瞧?”
毕行首接过来,心以为能有什么难东西,不过是道士保管经书或者炼丹方子的匣子罢了。
嗯?
刚看了一眼,他马上惊觉坐起,这东西看着不简单嘛。
一个有三百六十齿的齿轮,一个发条机构,一个水晶做的观察窗口,还有一整套水平机构。
精巧倒不至于,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肯定有大用。
李长安解释了一遍要求,这齿轮要做到脉搏跳动一下的时间里,能匀速的转一圈。
水晶观察窗上还要有刻度,能进行明确的读数。这机器跟外部相连,能够准确的进行制动。
一堆条件降下来,毕行首心里也没了底。
这可比普通的鲁班匣子难做多了,一般的机关盒也就要求难以外部破坏,加上一整套自毁装置。
难,难,难啊!
随即,李长安掏出一张官库的银票,一千贯。
“但凡行首找人做成了,验收无误之后,咱们分文不少!”
行首喝了一口茶,苦的脸直抽抽,呸了一口:“好,图纸留下,三日内给你消息!”
“不忙,后面还有!”李长安把书册向后翻了一页。
“这个叫轴承,具体尺寸可以做成外径二寸三寸都行。青铜材质即可,内外两套轴瓦,中间用八颗圆柱,两边放上保持架。能一次做一百个的方法,我还是以一千贯购买。”
李长安说完,毕行首已经开始猜测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一千贯,当是自家印的纸钱儿么?
还是官库银票,难不成这是宗室王爷,没见哪家有这么不靠谱的后生啊。
“这个叫矿石灯,原料是一种遇水能冒泡生成可燃气体的石头。设备要有密闭性,气体从这里......”
..................
一气下了十几个订单,最贵的一千贯,最便宜的五十贯,把毕行首都给惊着了。
这是今天自己八字财运到了啊,居然遇见这么位活菩萨。
交代完毕,行首才想起来问客人怎么称呼。
“无需麻烦,我留一千贯在这做定金,将来自会亲身来取货。”
从这儿出来,苏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感觉瞳孔又圆变方,这舅舅太阔气了,随手一张票子比老妈就富裕。
“舅舅,我想吃糖人儿!”
“不吃,都是口水,脏!”
给那个卖糖人的气的,要不是看俩小伙子,恨不得冲上去打一顿。
糖人三文钱一个,广孝最终自掏腰包,给苏迈满足了心愿。
“舅舅,那个是啥,好不好吃?”
李长安一看,是个卖肉馅烧饼的,一走一过,气味儿香鼻子。
“死猪肉,不好吃,脏!”
卖烧饼的大娘要是用眼皮能夹死人,李长安他们三个得粉身碎骨。
“你妈都说了,再胖,你就跟食铁兽一样,成球了,不许再提吃的,否则咱们现在就回府!”
这把小家伙消停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不能光图个嘴舒服。
去往大相国寺的路上,碰见一个卖灯笼的,低眉落眼一脸丧气,李长安玩心大起。
“无量财神,这位缘主何故叹息啊?”
那店主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道士,想必是要化缘,摸摸搜搜,从裤腰里摸出来两文钱,分了一文给道士。
“见者有份吧,我也不多了!”
李长安觉着好玩,这人就剩两文还舍得布施,看来值得拯救。
装模作样掐算了半天手指头,眯着眼对店主端详半天。
'怪哉,怪哉!你神具财运,却被一股黑气所阻,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那人看道士还没走,又说起算卦的话头儿,没奈何,递出一盏灯笼。
“这店开不下去了,城中商户都要贷五十贯青苗钱,俺这买卖利薄,还不上这二分的钱息,以后就没有花灯张了。”
闻听此言,他更来了兴趣。
大宋继承了唐朝的花灯文化,是最后一个热爱过节的朝代,卖花灯可是个好买卖。
“既是有缘,你那三个问题便省了,我乃是东京汴梁小财神,今日便帮你一帮!”
店主闻听,赶紧起身打量,满心疑惑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对方。
“说吧,真帮不了你,那十贯钱我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