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唱低吟,婉转回环,词曲如同一位老友对月思念自己的挚友。
各位才子听了,纷纷击节赞叹,心生熊熊妒火。
哇!心好痛,为什么苏学士写的不是我啊,为什么我都二十七八了,还得不到苏神的一首词啊。
姑娘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无不偷偷的瞄向李长安。
你一个男子,怎么能抢我们姑娘的机会,要是苏学士肯写一首词给我,哪怕白当三年妾室也愿意。
在所有人钦羡苏学士的才华跟李长安的运气时,苏轼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了李长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好!!!”一曲唱罢,李长安浑不在意苏轼质疑的眼神,站起来高声叫好。
老板都起身了,大家赶紧给面子,纷纷起身鼓掌喝彩。
“柳大家果然是汴京第一的歌者,把苏学士对挚友的深切感情,演绎的惟妙惟肖,淋漓尽致。也只有柳大家能把这种才子之间的伯牙子期之情,表现的如此恰如其分,妙哉妙哉。为表谢意,我想送上蜀锦两匹,万望不要推辞。”
李长安自说自话,苏轼听得直翻白眼。
我甚么时候写滴?
去年老子守孝待制,哪有心情对月怀古,还思念你个惹祸精?
但事已至此,词曲确实是自己的风格,写的还不赖,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
不过,可再一不可再二,老这么玩,别哪天把反诗算在自己头上。
柳大家开场即燃,紧接着又唱了《红拂夜奔》,把气氛推向了**。
才子聚会,总不能只玩骰子闷大小。
行个酒令,猜个灯谜,说个段子,临场创作一两首短词,这都是应有之义。
酒至半酣,除钱韦明、李长安、苏轼之外,众人都已开始放浪形骸。
扯开胸襟,摘下荷包,进入了划拳拼酒的环节。
刘三强虽然也乐呵,却始终挂着沉重的心事,难以融入到这场狂欢之中。
“诶...?三强,是姑娘不合心意么,还是酒菜不合口味?与我饮了这一杯,今日我就把妙人给你叫来!”
他看李长安已经有些眼神迷离,不好扫兴,赶紧举杯自己先干为敬。
“不急,不急,可能是酒喝的多了,上头有些慢!”
李长安叫来钱韦民,附耳嘱咐一番,让他跟着广孝出去了。
“来,强哥,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邸报迎来开门红.....;你开篇做个十大明楼名妓点评,再给柳大家做个专访,把今晚苏学士的新词发布出去,还怕不能引起轰动么......”
刘三强一听,这主意真的好么,怎么看都是你李老板要宣传自己呢。
行吧,为了站队,为了抱上苏轼这条细腿,以及背后欧阳修的粗腿,自己就甘心当个快乐的傀儡吧。
“你先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如此一来,还怕不能执汴京风月之牛耳么?”
好好好,大家都是皇族后裔。
钱韦明你就当宝贝养着,捧他做学术宗师;我呢,破落子弟,就只配当一个欢场的轻浮浪子。
不多时,广孝和韦民扶着一个已经迷醉的年轻人进来,找了座位,把人安置下来。
姑娘拿来热水给年轻人擦脸,又灌了一碗冰镇蜜水醒酒。
终于,年轻人慢慢回了魂儿。
这儿是哪儿啊?
他记得此前,正在跟一群备考的青年士子一起喝酒。人家都是家学渊源,师承名门,就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心里郁闷多喝了两杯,这是被人扔到哪儿来了。
大家怎么如此开怀,场上的人都有些熟悉,这不是经济研究局的同仁么,自己什么时候来了这里。
忽然,台上曲风骤变。
强烈的节奏感,欢快的舞曲,齐刷刷的踩踏地板声。
他睁开迷离的双眼循声望去,那是一片片的雪白,刺的人喉咙发紧,胸膛滚烫。
十几个女子,穿花一样在舞台上跳跃,短小的罗裙上下翩飞,每一次都能获得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她们都光着胳膊,胳膊中间也是一片雪白,随着跳跃会有一片波涛汹涌。
他的目光随着姑娘们跳动,恍然已经进入了神仙世界。
哇,自己果然是仙游小地方来的,竟然不知汴京还有如此境界。
“郎君,喜欢么?”
面对侍酒姑娘的询问,他下意识的点头。
“若是喜欢,不如就留下来,人生苦短,金宵难得啊。”
留,当然要留下来,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东西,难得开了一回眼,当然不能错过。
几个曲目过后,两个姑娘扶着他去了后院。
刘三强面带不解,凑到李长安身边询问缘由。拉拢才子,不应该在诗会阶段么,看艳舞,此人真的不是纨绔?
“强啊,你虽久历风月,却还未得其中真味。和女人相处,若她涉世未深,你要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和男人相处,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
这才子呢,就像女人一样,面对蔡京这样的雏儿,你就得下点猛药!”
刘三强似懂非懂,仿佛有种东西就要破壳而出,却又差了最后一分力。
好吧,收小弟这种事儿,还是听李总裁的吧。
毕竟人家能收服苏子瞻、钱韦明、司马康这样的当红巨子,咱就学着吧。
直欢唱到半夜,除苏轼外,其他成员全部留宿望海楼。
蔡元长只觉得这一生都值了,前二十二年的苦修,换来的只是才子佳人的冷嘲热讽,是隔阂跟排斥。
只有这一夜,红绡帐暖,春水柔情,这才是男子汉应该有的追求。
一夜过后,他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仿佛都疏通了一般,觉着浑身轻盈,飘飘欲仙。
日上三竿,有人伺候起床洗漱,他赶紧探问这是何处。
“望海楼?”
差点没吓死他,京城最为销金的红粉窟,自己怎么跑这儿来了。
糟了糟了,自己身上可只有从家带来的五十贯钱,待会要是付了过夜的资费,下半年可怎么活啊。
正忧虑的时候,使唤丫头推开房门,院中阴凉下,一个身着蜀锦的人仿佛在等他。
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脊背发凉,惊出一头冷汗。
糟了,怕不是被人做局,入了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