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怀安接到贺烽的指示,朝身后一挥手,麾下神射营将士得令,俯身缓缓向前靠拢
见身后将士们严阵以待,董怀安看向贺烽
“按之前说的方式,打!”
“是!”
董怀安确定了军令,带着身后的将士,拉拽着床弩,开始在山坳里,向左侧潜行
路过正在带人准备陷阱的于岳,董怀安默契了点头示意,
“所有人瞄向下方阵脚处,待金兵至,等我口令一齐放箭!”
“将床弩往这边再拉拉,这棵树挡住了!”
董怀安一一给身边的将士们安排着任务
贺烽见董怀安的神射营已经就位,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锐武
“你们去一线,准备迎敌!”
“好!”李锐武一句废话也没有,带着自己的将士,生怕漏了行踪,顺着山坳一点一点的向前摸近
贺烽在脑海中的沙盘情报中不断的扫视着面前的金军阵线,五公里范围内的金兵就这一支,密密麻麻的红点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但看情形,比昨夜的金人多了一倍不止,粗略估算,当有一万五千到两万人
……
像之前一样,金人的轻骑又一波贴近李德忠所部的阵脚,准备一轮齐射,然后换位置继续齐射,不想这一次迂回,来了,就回不去了……
“放箭!!”董怀安一声令下,神射营几百将士一同放箭,迫近阵脚的轻骑不想身侧还有宋军,丝毫没有防备
被箭羽射伤的,被神臂弩矢穿甲而亡的金兵不知凡几,千人的队形骤逢大变,短瞬间队形开始出现杂乱,没有了驾驭的骑卒,很多军马停在原地成了轻骑行动路线上的障碍,金兵自相践踏,自相马匹碰撞者甚
董怀安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下令
“再放!!”
随着董怀安一声令下,第二轮齐射蜂拥而至,几百支箭羽弩矢覆盖向没有丝毫准备的金兵轻骑身上,少有落地者
随着神射营两轮齐射,迫近山脚的金兵死伤惨重,血雾腾起,惨叫遍地,落地的骑卒在慌乱中被自家马蹄践踏的不成人型,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来了!”看到眼前轻骑受到攻击的一幕,兀术不仅不惊,反而眼中浮现兴奋
看来昨夜的那些宋人就在这!只是自己的斥候没有发现而已
“找到便好……”兀术心中默念,朝身后一挥手,后队百夫长心领神会,两脚一磕马腹,带着自己身后的骑兵吆喝着号子就冲了上来
董怀安在山坡上扯开床弩的伪装,将矛头指向兀术,根据自己在山坡上的高度,测算两边的间距
“崩!!!”床弩弓簧巨大的嗡鸣随着董怀安拨动弩机,将一杆大枪直直的射向兀术
然而,距离偏出足足十丈!
“装填!”
董怀安压根也没有寄希望于一弩能把兀术射死在当场,离得太远,床弩的准心又太差,除了向密集的人群投射,这床弩最大的功能,莫过于威慑,而贺烽交给他的是另一个任务——挑衅!
兀术看着眼前十多丈外地上插着的大枪,脸上漏出一丝轻蔑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兀术心中暗笑道
但他的笑也就在脸上浮现了几个呼吸,第二支大枪随后便至!
这一支,与他所在的位置,迫近到了三丈
第一支弩枪,离自己十丈
第二支弩枪,离自己三丈!
这种不断迫近生死的压力,让兀术本能的心跳加快
不论是多么悍不畏死的人,在面对死亡充满随机性的一刻,都不可能一直保持心如止水的稳定,这已经不是勇气或胆怯的考验,这是人类本能的共性,只要是人,就无法避免
仅仅是在兀术迟疑的几个呼吸间,第三支弩枪又至!
……
兀术回头看向钉在自己身后两丈的弩枪,枪体还在因为巨大的惯性骤停而颤动,这一刻,兀术心中的恐惧终于压过了求胜欲
自己麾下这一刻明明有近两万精锐,但却偏偏无端的生出了恐惧,这种耻辱感,羞耻感,压得兀术喘不过气了,内心的憋闷,对昨夜血仇的愤恨充斥着他所有的判断
“调重甲!攻山!!!”
兀术拨马向后阵跑去,他自知道这样做于自己形象不利,于军心不利,但这一刻,作为一军统帅,这是明智的选择
董怀安在山坡上看着调转马头的兀术,嘴角上扬,任务完成!回到贺烽身边复命
贺烽的用意,就是把兀术整个人,置身于整个战场的紧张高压氛围之中
人的精力有限,一个领军之人,如果像普通将士一样奋力相搏,显然就不会有精力再继续指挥全军作战,
虽然没有办法让兀术亲自下场拼杀,但接连不断的用箭羽弩矢向他迫近挑衅,基于人类的情绪本能,一定能将他强行拉进战场嘈杂紧张的环境氛围中
一个正常人,在安静理智的环境下,还是在嘈杂混乱、时刻担心自己殒命的高压环境下,做出的判断显然有天壤之别
随着兀术军令下达,阵中闪出一支重甲步兵方阵
贺烽远远的在山坳中查看,看起来有两千余众,与他料想的不错,对面领军之人的心智,乱了
自己明面的军阵与山脚结阵防御,短时间内如果没有重甲或攻城弃械参与,很难破阵,
自己伏于山坳的将士如今也只是漏出弓箭弩矢,藏匿位置不明,整体实力未现,这个时候对方就下令攻山,显然不智
贺烽已经基本看见了胜利的希望,怡然自得的侧躺于山坳中的石头上
“柱子!准备迎敌!”
“得嘞!”张德柱听见贺烽的军令,喜出望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