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在山下,看着山坡上的宋军,在一阵号角声后,嘴角戏谑的上扬
这号角听在他耳中,不是什么军令,是宋人已经开始显露疲态的先兆,
只要自己正面的重甲,能把这些宋人牢牢的缠在山坡上,等待后队人马从后山爬上山顶,以泰山击顶之势向下冲击宋军!杀光这些宋人不过弹指一挥间
“给粘罕兄报捷!”兀术得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给斥候传命
斥候虽一脸的疑惑,明明两军刚开始交战……
但这四皇子的脸,已经阴了一路了,可算看见点笑脸,斥候不敢触霉头,领命去报捷
“不急!咱慢慢来……”
兀术心中暗道,
他此时心中,尽是复仇的快感,昨夜那份屈辱,现在,要十倍的让你们这些宋人偿还
对于他这个皇子来说,昨夜的失败,不仅是颜面或是军伍中的失败,更是自己在朝中话语权的缩影
兀术虽十几岁就跟随自己的父亲起兵抗辽,贵为大金皇子,但自从自己的叔叔继位起,位置就开始变得微妙
他迫切需要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否则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很快就会被其他人蚕食
这也是为什么东路军一路高歌猛进,而他却要移师来西路的原因,美其名曰支援,其实原因无他,
东路军因为有宋人的守将带路,仗打的太顺了,想要立下不世之功,在东路军完全没有机会
而眼前这一战,不仅可以一雪前耻,更可以让他在朝堂中拥有更强横的资本,尤其这一战,还是在他完善宗翰的西路军地盘上
如果自己可以在对宋人之战中大放异彩,到时候别说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即便是要争一争那至尊位,也不是不可能
……
贺烽看着眼前的一幕,额头渐渐冒出细汗,
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金人一旦登上了山顶,自己将被两面夹击,
到时候不仅自己腹背受敌,现在自己居高临下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自己一方兵力本就不如金军,如果再失去地形的优势,结果可想而知
一旦让金人合围之势落定,全军被剿杀的风险就在眼前
摆在眼前唯一的生路,就是退守山顶,先期打垮即将由后山扑上来的金兵
贺烽正在犹疑的一刻,山林中两军的厮杀还在继续,眼看第一波金兵已被消耗殆尽,一二三营已经开始逐步脱战
贺烽心一横:“传命全军!退回本阵!”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鸣金之声在山林中响起,此时,第一梯次攻山的金兵已经基本被宋军将士斩杀殆尽,众将士闻令,开始分批向山上回撤
完颜娄室见宋军稍退,一挥手,将严阵以待的第二梯次步兵调至阵前
“儿郎们!冲!!”
完颜娄室一声令下,第二梯次的金军步卒开始顺着刚刚厮杀的山林登山,步步向宋军逼近
……
见宋军将士已陆续归阵,一扬手,命令全军火速向山顶退走
李德忠抹着脸上的血,一脸疑惑的来到贺烽身边
“将军!咱要退么?”
贺烽拍拍手中的泥土
“金人要从后面上山了,先退到山顶再说”
说罢,贺烽随着队伍转身向山顶走去
听到贺烽的话,李德忠不免一阵心惊
“快!后面跟上!……”
李德忠用衣襟擦了擦刀身上的血,将佩刀收入刀鞘,催促身后的将士加快速度退往山顶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李德忠此时心中已经升起了对危险的警惕,他自从认识贺烽以来,还从未退过,
不管多么凶险的阵仗,在贺烽眼里,全都视若无物,当初带着自己在内的几十个人,就敢于乱军之中端了金狗的帅帐,
收陇安军那一仗更是兵不血刃,而后在谷河边,仅以千人之众,就敢正面硬冲金人据河而守的大营,这一路走来,就没有什么是贺烽不敢干的,这是一个从来都不知道害怕的家伙……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要主动退却……
李德忠从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敢大意,满脸的神情都是严肃与警惕
……
金人攻山的重装步卒中,前队已经伤亡殆尽,完颜娄室刚刚调上来的第二队重甲一路上沿着两军刚才交战的狼藉,朝山顶步步进逼
路上的残肢断臂,挂的满地满树都是,暗红色的血迹混着黄色的体液,粪便满满的在山林间的路上铺了一层,离着老远就让人闻了作呕
途中不乏有中了机关,被尖刺贯穿的金兵尸体,被挂在半空中,还在滴着血,带尖刺的粪坑中的惨像更是惨不忍睹……
第二梯次的金兵刚才在山下看着林中的激战,他们心中早有些准备,但亲眼看见时,还是被面前的惨烈震撼
贺烽在一处巨石上站朝定,看着几百米外尾随着上山的金人:“张德柱!!”
“将军!”张德柱放下肩上的斩马刀,靠近贺烽
“后面金人跟得太紧了,安排将士们,一会儿用火油罐布置一道火墙,阻拦金人跟近的速度”
“是!”张德柱领命去了
贺烽回首望向金军在山下严整的阵线,他知道,这一战不好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岳飞的速度不要太慢,否则,就算是赶到了,恐怕自己一军在山上也已经被金人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