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大臣都有类似的想法,如今天下太平,又不打仗,张向明讨要十万两银子,究竟是作何用途?
只是,张向明两袖清风,从他的官品来看,应当不会借机谋取私利。
张向明向众臣解释道:“诸位大人,眼下虽无征战之事,但有备才能无患,为臣子者,应该居安思危,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道理,想必各位也清楚,孙将军需要铸造数百门火炮,他为此事,曾与我商量过。”
“什么,火炮,那是何物?”大臣们虽然赞同张向明的观点,却不知他说的火炮是什么东西。
行军打仗,用得着这种东西吗?
张向明也不嘲笑他们的见识浅薄,说道:“此物可比弓箭厉害得多,即便是坚固的城墙,只怕也能被炸得粉碎,将其投入战场,必有大用。”
朱宏荣道:“这火炮,孙将军曾经向朕提起过,就是利用火药投射弹丸,威力比火铳还大,听说西洋人已经用上此物,骑兵在它面前,可谓不堪一击。”
群臣默不作声。
朱宏荣对杨丰说:“此事就由你负责,马上给兵部拨银十万两。”
杨丰思虑片刻,道:“遵旨。”
退朝后,几位大臣还在窃窃私语,都讨论着张向明所说的火炮究竟是怎样的玩意。
从初夏到深秋,在长达近半年的时间里,京城内外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朱宏荣也因此而多了不少空闲。
孩童的成长速度似乎特别快,小公主不久之前还刚学会走路,没几个月,她便能像模像样地奔跑了,她奶声奶气地叫人,语音也逐渐从模糊转向清晰。
小公主的手中经常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布偶、毛笔、筷子、勺子,还有吃食,只要是她拿得到,拿得动的,一件也不放过。
桌子上放着盘螃蟹,小公主见了又开始手痒,探头探脑地想拿来玩。
她的身高还不及桌子,即便踮起脚尖,也无法碰到桌上的东西,那两只手在桌沿处移来移去,却啥也摸不着。
“这个是吃的,可不好玩。”丹珠对小公主说。
小公主转头一看,见丹珠手里拿着螃蟹,立即转换目标,跑过去,直接使出杀手锏——明抢。
丹珠猝不及防,手中所拿的半只螃蟹竟然被小公主给一把夺了过去。
但小公主终是年幼,还没有拿稳,那半只螃蟹便掉落在地。
丹珠怕小公主被锋利的蟹爪的划伤,急忙将掉在地上的螃蟹捡起来,手略举高,小公主便再也抢不到了。
那小公主玩起来也是没什么恒心的,她的目光转向床边一角,似乎很快就对螃蟹失去了兴趣。
只见小公主迅速走到床边,提起双鞋子来使劲摇晃,嘴里半清不楚地说着:“穿脚脚,穿脚脚。”
“哎呀,别动,别动,这是娘娘穿的,快放下,别弄坏了。”丹珠急忙上前去阻止她。
“跑,跑,跑。”小公主边叫边逃起来。
她奔跑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身子却很灵活,在桌子底下穿来穿去,东面进,南面出,西北进,东北出,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反把丹珠弄得不知所措。
小公主正撒着欢地奔跑,突然有一双手臂朝她伸过来,抱住她往上提起。
两脚悬空,小公主没法再跑。
“你能不能歇会儿啊,真是管你都来不及。”张婉云轻轻拍打小公主的头,好似在惩罚她。
小公主靠在张婉云的怀里,两条胳膊不停地伸来伸去,仿佛甲虫头上的触角,在探索未知的世界。
她白天如此顽皮,到了夜晚,也没有消停下来。
当朱宏荣和张婉云二人闲聊的时候,小公主不是纠缠他们陪自己玩耍,就是在屋里闹腾,总之没法安安静静地坐着或是躺着。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临近三更,朱宏荣和张婉云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小公主也终于停止活动,喧哗的气氛荡然无存。
不知什么时候,朱宏荣在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脸上有啥东西滑过,痒痒的,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有谁在捏自己的耳朵。
朱宏荣顿时睡意全无,猛然醒觉,定睛一看,却见小公主挤在他和张婉云之间。
小公主四肢伸展,身体斜转,竟然霸占了几乎半张床,朱宏荣靠在床边,都快被她挤下床了。
这副睡相,跟张婉云可半点也不像。
小公主伸出柔荑般的手,往张婉云的唇边摸过去,显得很兴奋。
张婉云原本睡得好好的,被她这么一打扰,便也睡不香甜了,她还以为是朱宏荣干的,含糊道:“皇上,你做什么,大半夜搅人清梦。”
朱宏荣低声吓唬小公主:“乖,快躺好,睡觉,再敢吵闹,看我怎么教训你。”
小公主的动作稍一停顿,又立马朝朱宏荣吐舌头,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朱宏荣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他哪里真舍得教训小公主呢。不过,任由小公主吵闹也是不行的,毕竟,他和张婉云还需要安稳地睡觉。
“你呀,真是个小祖宗。”朱宏荣索性将小公主抱走,交给丹珠和翡翠两人,让她们仔细照管。
丹珠自然不敢拒绝,只能接下这份差事,大半夜地哄小公主。
朱宏荣回去睡安稳觉,丹珠和翡翠却被小公主弄得没法休息。
云安二年冬,李太后的病终究未能治好,她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终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身在冷宫的李贵妃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就在李太后病逝的第三天,万念俱灰的李贵妃于冷宫自缢身亡。至此,李氏一族瓦解。
对于李贵妃的死,朱宏荣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就仿佛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张婉云虽然掌管宫中大事,却也没有自作主张去处理,和朱宏荣商量后,最终按照常规的礼仪将李太后葬于朱希同的陵墓中。
至于李贵妃,则以平民的规格进行下葬,不入皇陵。
岁月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之间,又到年底。
腊月初一,翡翠便和张婉云商量回家乡探亲的事。
原本以为,进了皇宫之后就只能待在高墙之内,无法再迈出宫门,安然过完一生,已是幸运得很。哪有料到,这辈子还能随意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