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众人紧绷的神经。所有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瞬间集中在这只通体漆黑形似鹦鹉的傻鸟身上。
潮湿的地底弥漫着腐殖土的腥气,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阴寒气息,令人作呕。
宋昭宁本就对尸王之事充满好奇,此刻见玄灵神色异常,似乎认识这神秘的尸王,美目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认识它?”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急切。
玄灵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引的众人如此巨大的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望着众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妙。它回想起刚才那尸王在地底如鬼魅般追杀众人的场景,心里立刻便有了计较。
只见它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翅膀慌乱地扑棱着,尖声叫嚷道:“谁?它?不认识!一丁点都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众人哪里听不出这玄灵在撒谎。东方豪冷笑一声,立刻作势要去抓它,威胁道:“你糊弄鬼呢?说实话,再不老实,小爷炖了你这傻鸟。1000 岁的鸟,还真没吃过!” 说罢,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玄灵见东方豪扑来,立刻就扑棱着翅膀跳到了兰雀儿肩头,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尖声求救:“姑奶奶救命啊!”
玄灵可不傻,经过之前的一番交手,它清楚在这群人中,兰雀儿实力最强,而且这地上的老崔也没追杀过兰雀儿,因此,现在最有可能保护它的,也就只有兰雀儿了。
然而,还没等它在兰雀儿肩头站稳,林叶便如鬼魅般出手,一把将它抓了回来。林叶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说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是能猜出一些的。无心为恶,虽过不罚。之前无论对错,都过往不究了。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了,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林叶说完后,心中一阵暗自的苦笑,莫说自己惩处这只油腔滑调的玄灵,只怕他们这些人绑在一起都不见得能能伤它分毫。只是因为玄灵暂时被他制服,他才能摆出这副 “生杀予夺” 的架势。再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只 “玄灵”,这一切何其的讽刺?
玄灵自然不知道林叶心中所想,不过见自己主人都发话了,自然不敢违背,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崔,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醒来时他就在这一片活动了。
最重要的,我虽然秉承天地气运而生,但这身的学问和为人处世之道,却都是得他指点才得来的。
他是个好人,不对,是个好鬼,也不对,是个好尸,嗯。这下对了!”
说罢,它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王,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小心地说道:“主子,这老崔,被灭了?怪可惜的!”
林叶转头看向宋昭宁,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宋昭宁却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赶忙问道:“你这傻鸟没胡说?我放了它?你能保证他不暴起伤人?”
“你才傻鸟,你全家都是傻鸟。哼,若是没有我,那什么都不好说,但现在有本天地灵子在,管保你安然无恙!”玄灵得意的说道。
宋昭宁也懒得和它计较,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对众人说道:“我想试试,我也很好奇他的身份和来历。一般尸王的智力都不弱,若是能收服它,看我家老爷子他们还敢小看我。”
“大姐,这事,不是可以拿来赌气的吧?我信不过这傻鸟啊!” 东方豪满脸担忧,赶忙劝阻道。
水浩和水瀚两人在一旁,正满头大汗地尝试着抽出插在尸王身上的唐刀,但却始终纹丝不动。听到宋昭宁的话,水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兴奋地说道:“姐,我支持你,我们也好奇他的身份。而且若真是大唐时候的尸王,保不齐要颠覆多少历史了,肯定精彩!”
林叶看了一眼玄灵,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说道:“你确定没问题的话,我信你。”
玄灵刚要兴奋地表示感谢,林叶接着就说道:“若是出了意外,那就让东方豪炖了你。去吧!”
“放心,放心。小的办事,主子您老就放心吧!” 玄灵说罢,便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尸王的头上。它歪着脑袋,等待宋昭宁下一步动作。
宋昭宁先是示意众人后退,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尸王口中的荷包取出,接着,她又伸出手,握住刺入尸王头顶的棺材钉,用力向外拔出了一分。
做完这一切,她对玄灵示意已经完成。
玄灵见状,嘟囔道:“这女娃娃不能处啊。心眼太多。都说了要放人,结果还留着后手。”
然后它一边轻轻啄着尸王的头,一边轻声叫道:“老崔、老崔、起床了!我家主子来看你了!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别在这儿装死了。”
片刻后,尸王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刚一苏醒,它便立刻察觉到自己此刻的虚弱状态,声音沙哑而虚弱地说道:“小黑,快走,这群妖孽不好对付!”
玄灵赶忙解释道:“老崔,你错了。没有妖孽,是我家主子带着护卫来探望你了!”
这话说得东方豪等人直翻白眼,林叶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满嘴跑火车的倒霉玩意儿。
“主子?你的?你什么时候有主子了?别被人骗了吧?你个傻鸟!” 尸王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担忧。
“你个老鬼,说什么呢?我家主子可是这方天地的雄主。那真是尧眉舜目、汤武之风、神武天纵、吞吐宇宙、旋乾转坤 、补天浴日 、帝范王猷 、德配天地、道济天下、再造玄黄。” 玄灵滔滔不绝地吹嘘着,翅膀在空中挥舞得更起劲了。
就在玄灵还想继续说下去时,林叶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说的都什么狗屁玩意儿?说正事!”
玄灵这才赶忙说道:“主子您来问话了?您请。” 然后又对尸王说道:“老崔,小心回话,有你的好处。”
近千年的相处,尸王自然知道这只傻鸟虽然油腔滑调,但眼高于顶,桀骜不驯。如今却如此小心地臣服于眼前这名其貌不扬的青年,想来此人必有不凡之处。
林叶开口问道:“你是谁?是人?是鬼?是尸?”
尸王苦笑了一声,虚弱的说道:“末将清河崔氏,崔岐。请恕不能行全礼相迎。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众人见林叶不仅与尸王对上了话,而且这尸王言谈非但毫无暴虐嗜血的样子,反倒像是饱学之士,心中的戒备不禁放下了几分,于是也都纷纷小心地靠了上去。
东方豪更是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就坐在了尸王旁边,说道:“他是林叶。我是东方豪。听你说的意思,你是军人?”
尸王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话道:“末将安西军高仙芝将军属下、千户崔岐。”
东方豪听后顿时来了兴致,说道:“我父母都是军人,我算是军属,咱们是一类人,就不要打生打死了。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干什么一直追着我们跑?看着你也不像那电影中嗜血的僵尸啊!”
宋昭宁这时也问道:“看你言谈,不像普通的僵尸而成的尸王,你究竟是什么?”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尸王,试图从它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尸王厌恶地看了一眼宋昭宁,语气冰冷地说道:“妖女。我如今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试图从我这里刺探任何军情!”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样的答复,也让宋昭宁等人一头雾水,不过玄灵和东方豪则都偷偷给尸王递上了一个 “我赞同” 的眼神。
赵嫚见状,释放出神识企图干扰尸王崔岐的思路,以图获得准确的信息。然而,她的神识刚一接触到崔岐,就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崔岐直接吞噬一空。赵嫚脸色一白,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
崔岐冷声道:“小姑娘,你神识太弱,还想以此刺探我的记忆。简直是蚍蜉撼树!” 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林叶见状,赶忙说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不知你为何对我们有这么强的敌意?”
崔岐看了一眼玄灵,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小哥,你莫要被她们二人骗了。她们是十恶不赦的妖女!”
东方豪赶紧说道:“不是,先别激动。我们都是好人。肯定有误会,您能详细说说么?”
崔岐深吸一口气,说道:“她们身上带着和百年前扶桑人军队相同的阴邪之物。而且她们所携带之物更甚扶桑军队不止百倍。”
“扶桑军队?怎么回事?能说说么?” 宋昭宁疑惑地问道。
崔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然后才缓缓说道:“大概百年前,这里来了一队 3000 余人的扶桑**队,同时还押送来了数万的百姓。
他们先在此建了一处巨大的地下建筑,然后有 1500 名扶桑军人吞服了一种散发着诡异、阴邪气息的液体。这液体的气息她们身上也有!”
说到这里,崔岐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仇恨,它伸出手指,指着宋昭宁和赵嫚怒喝了一声。
然后崔岐又说道“一日夜后,这些士兵竟然成了僵尸,随后被他们押送来的百姓便成了这些僵尸的血食。不仅如此,后续还陆续地为他们送来了众多的百姓和战俘作为血食。”
听到这里,东方豪大怒,猛地站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该死的扶桑鬼。对了,你您刚才追我们时候能耐这么大,怎么就不出手阻止他们呢?”
崔岐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说道:“我当年战败身死,但不知为何数日后又复生了,成了半人半尸的状态。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守在这里,任何到了这的异族侵略者我都会出手。
当年,我助大明军队与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军队交战,但被女真人的萨满打成了重伤。这些扶桑人作恶之时,我依然在疗伤中,无力出手阻止。
我在伤势尽复后,便开始对这些扶桑僵尸进行伏击,但因为他们一直躲在地下建筑内,因此收效甚微。
不过后来罗刹人的大军开着坦克来到了这片草原,与扶桑国大军爆发了大战。这期间,这些僵尸部队也要开拔参战,因此我便趁机将这批僵尸一一击杀,唯有他们的将军,一头扶桑尸王又逃回了那处地下建筑中。
至此我则守在外面对其进行镇压!若非如此,罗刹人又岂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战败扶桑人的大军?”
“我靠,这世界太疯狂,谁能想到当年的诺门坎战役中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水瀚感叹道,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东方豪想了下,问道:“那,这里的哪些被吸干血液的牲畜,是你干的?”
崔岐摇头道:“是那头扶桑尸王。这些年天地异变,我趁机闭关提升了一下修为和心境。这扶桑尸王便趁机出来作恶。
那些被扶桑尸王吸干鲜血有尸变风险的牲畜,我便让小黑吞了,那些没有危害的就留了下来,算是给普通人留下个告警。”
众人听了崔岐的讲述后,心中均是五味杂陈。宋昭宁这时取回了自己的吊坠,并在崔岐的面前展示,随后解释道:“这是我家传的至宝,至于从哪来的我不知道,只是听族里老人说这是由将臣脱落的一颗牙齿雕刻而成的,可克制天下所有的尸变。”
“将臣?始祖?” 崔岐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宋昭宁收起了吊坠,继续说道:“族长早就说这片草原上隐隐有尸气浮动,但找了几次都没发现端倪。这次我出来特训才让我特意带上这件法器。一来是让我防身,二就是要我镇压消灭作恶的僵尸。”
水浩在一旁说道:“我看,这东西太邪性。还护身,这不就差点因误会而招致杀身大祸啊?”
这时玄灵扑棱着翅膀落到了林叶肩头,说道:“行了,误会都解除了。主子,您看,是不是先把老崔放了,总这么钉在地上,看着就不舒服!”
林叶犹豫地看向了宋昭宁。虽然崔岐说的合情合理,来龙去脉也都解释清楚了,但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宋昭宁心里也没底,她咬了咬牙,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还是伸手将棺材钉拔了出来。林叶见状,也伸手拔除了插在崔岐身上的古苗刀,并随后将古苗刀还给了东方豪。
没了约束后,崔岐缓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骨骼发出 “咔咔” 的响声。它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同时双腿也从地下拔了出来。
这时众人才真正看清崔岐的样貌,此人身高 1 米 8 左右,容貌俊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透着一股坚毅。身材挺拔,身披明光铠,那铠甲虽然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然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腰悬一把精美的唐刀,刀柄上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刀刃寒光闪烁,俨然一副 “儒将” 的形象。
玄灵这时赶忙飞到崔岐肩头,说道:“老崔,明主难求啊!还不快快拜谢人主大恩,从此归于人主麾下,共同守护这方天地?你忘了老前辈的叮嘱了?”
崔岐犹豫道:“我身负皇命,守土戍边,怎能轻易离开?况且我的兄弟们都在此地。”
“是不是傻。你那皇帝早就成渣了?现在一个让咱们更进一步的机会就在眼前,同时也是守土开疆的机会,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玄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同时翅膀不停地拍打着崔岐的脑袋。
崔岐犹豫了一下,突然 “噗通” 一声冲着林叶跪了下去,并口称:“末将崔岐,愿归附人主麾下,请明公收留!” 声音坚定而诚恳。
这下把林叶弄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没想到崔岐会行如此大礼。看着林叶神情有些尴尬,玄灵赶忙跳到林叶肩头,说道:“主子说了,崔岐是忠义之士,今后就跟在主子身边,做个贴身侍卫就好。”
接着玄灵又说到:“老崔,快谢恩吧。”
这时东方豪笑呵呵地一把将崔岐拉了起来,说道:“大爷,时代变了,现在不流行这跪拜大礼了。今后都是兄弟。不对,是战友。不用如此客气。”
这时,赵嫚说道:“这里的问题是解决了。那个在地下的扶桑尸王怎么办?不能留着它不管啊!”
崔岐眼神一凛,说道:“尸王好对付,我一” 说到这里,崔岐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 “人” 字忍了下去。
林叶似乎察觉到了崔岐的顾虑,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您比很多所谓的人更有人情味,一般人也看不出你身份,不用太过介意你的身份。今后就还是以人自居吧。”
崔岐闻言,大为感动,立刻说到“区区一个扶桑鬼王,末将一人,足矣。只是苦于那地下建筑极难攻破。故而末将迟迟未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