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五年初夏,南疆的雨说来就来。细密的雨丝掠过吊脚楼的飞檐,将陈雨荷手中的绣绷晕出淡彩。她倚在竹楼的雕花栏杆旁,看着雍宁头戴斗笠,正笨拙地跟着寨老学编竹篓。竹篾在他指间打滑,逗得围观的白族少女掩面轻笑。
“陛下这手艺,怕是要把鱼篓编成囚笼。”白伊伊咬着酸角糖凑过来,药箱里新采的南疆草药还滴着水。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方才在药市,我发现有人卖的鹤顶红掺了西域曼陀罗,那摊主的刀鞘纹路...”
话未说完,阿莉儿的战鹰突然俯冲而下,利爪拍碎廊下悬挂的银铃。少女将军提着苗刀破门而入,劲装被雨水浸透:“不对劲!寨外巡逻的铁鹰部兄弟失踪了三个,马蹄印直通后山的巫蛊祭坛!”
雍宁的竹篓“啪”地散架,他摘下斗笠,惊鸿印记在眉心若隐若现:“苏婉儿呢?”话音未落,一袭青衫的苏婉儿已踩着木梯疾步而上,算珠在袖中撞出急促声响:“卦象显示‘水厄’,半个时辰前,有支商队运着十二口密封的桐木箱进了寨子,箱角刻着...”她顿了顿,“与千机阁如出一辙的榫卯暗纹。”
陈雨荷的绣针自动悬浮,丝线在空中织成蛛网。记忆突然闪回——半月前在绣坊,她修补龙袍时,曾在金线里发现半根染着蛊虫黏液的银针。“后山祭坛。”她握紧绣绷,“寨老说每逢月圆,祭坛会传出银铃声,那声音...”
“与归墟之战时的玉笛频率一致。”雍宁抽出竹箫,竹节间暗藏的狼首刀寒光一闪。众人冒雨向后山疾行,穿过氤氲的瘴气,终于在藤蔓掩映处,看到一座布满青苔的祭坛。十二口桐木箱环绕着中央的青铜鼎,鼎中暗红色液体正咕嘟冒泡,倒映着头顶诡异的血色圆月。
“小心!”陆挽秋的铁臂大刀劈开偷袭的黑影。数十个蒙着银蝶面具的人从树影中窜出,手中淬毒的苗镖泛着幽蓝。白伊伊将药箱里的雄黄粉抛向空中,阿莉儿的金粉蝴蝶组成光盾,却在触及敌人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爆裂声——那些人的皮肤下,竟蠕动着半透明的蛊虫!
陈雨荷的绣针精准刺入敌人穴位,却发现丝线刚触到皮肤就被腐蚀。她后颈的寒梅印记突然发烫,祭坛中央的青铜鼎轰然炸裂,从中升起一个戴着寒梅银冠的女子。女子的银铃裙摆随风舞动,每片铃铛上都刻着大雍官员的名字。
“陛下别来无恙?”女子的声音混着银铃声,“千机阁的旧账该清了,而南疆的‘魂引蛊’,正缺双生血脉作引。”她抬手间,祭坛四周燃起幽绿火焰,被困众人的影子在火光照耀下,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
雍宁握紧陈雨荷的手,双生印记交相辉映。他想起临行前在御书房,曾见过一份被篡改的南疆通商密报,此刻终于明白——所谓出游,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敌人设下的饵。“结阵!”他的狼首刀劈开火焰,“这次,朕要连窝端了他们!”
暴雨倾盆而下,银铃声、刀戈声与蛊虫的嘶鸣在山谷间回荡。而在祭坛深处,那女子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银铃,嘴角勾起冷笑。她腕间的寒梅纹与鼎中血液相融,远处的苗寨里,熟睡的百姓眉间悄然浮现出细小的蛊虫印记。一场比归墟更凶险的危机,正在南疆的烟雨中,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