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年代 第38章 江心屿的算盘谍影

江风中的算盘与心跳

1984年惊蛰后的第三天，温州江心屿的江风像只调皮的小猫，撩拨着古榕树那胡须般的气根。

陆明远像个怀揣秘密的间谍，把酸枝木算盘紧紧抱在怀里，假装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江心寺飞檐上的铜铃，耳朵却像雷达一样竖得高高的，捕捉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陆先生也来江心屿寻诗？”甜得发腻的声音裹着海风，像只无形的手，突然从身后袭来。

陆明远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正对上秦雪梅戴着墨镜的笑脸。

她胸前挂着的海鸥牌相机镜头泛着冷光，在镜片反光里，他清楚地看见自己腰间算盘的算珠排列——三上七下，正是陈永康用温州方言念出的“37码头”摩斯密码！

算珠会说话？

陆明远喉咙发紧，突然想起小时候偷学算盘时，师傅总说“算珠会说话”。

他强装镇定地拨弄着算珠，清了清嗓子，唱起了跑调的温州民谣：“潮水漫礁知深浅，双炊糕甜藏针尖——苏小姐听过我们温州的《涨潮经》吗？”

他故意把“双炊糕”三个字咬得极重。

那可是陈永康被捕前塞给他的桂花糕里，藏着微型胶卷的暗号！

秦雪梅摘下墨镜，耳后的月牙形胎记在阳光下忽隐忽现：“倒是听过双炊糕要蒸两次才够味，就像有些秘密，得翻来覆去琢磨。”

她突然凑近，陆明远甚至能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江雾：“听说陆先生的算盘不仅会算账，还会唱渔歌？”

钟声里的秘密：

江心寺的钟声突然轰然响起，像是在为这场“算盘与谍影”的游戏敲响战鼓。

陆明远余光瞥见敲钟人袈裟下露出的电子表，秒针跳动的频率竟和他在军工档案里见过的雷达脉冲波图示一模一样！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却突然指着古榕树笑道：“苏小姐看！那树洞像不像算盘珠？”

秦雪梅顺着他手指望去，树皮上新鲜的三棱形刀痕在斑驳树影里若隐若现——和她钢笔笔尖的形状分毫不差！

陆明远趁机靠近树洞，果然摸到一颗刻着“八一三”的算盘珠。

那是温州首批个体工商户领证的日子，此刻在掌心烫得像块火炭。

“陆先生对树皮的纹路很感兴趣？”秦雪梅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钢笔在掌心转得飞快，“我倒是觉得，有些数字刻在心里，比刻在树上牢靠。”

她突然按住算盘，算珠发出急促的“咔嗒”声，在江风中拼凑出另一组密码。

陆明远心跳几乎停摆。

这女人不仅看懂了算珠语言，还在反推他的加密方式！

他突然想起林晓芸常说的“乱中取胜”，抓起算盘胡乱拨动，嘴里唱起跑调的《对鸟》：“什么飞过青又青哎——”

故意错拍的节奏里，藏着陈永康教他的反侦察密语。

江心寺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敲钟人掀开袈裟，露出里面印着“海鸥202”字样的t恤。

陆明远瞳孔骤缩，那正是霍氏集团走私的军用计时器型号！

秦雪梅突然笑出声，钢笔尖抵住他后腰：“陆先生的算盘打得很妙，不过……”她顿了顿，“有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话音未落，江心屿的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游客，今日涨潮时间提前，请尽快离岛。”

陆明远浑身一震，这是林晓芸和他约定的紧急撤离暗号！

他猛地甩开秦雪梅，算盘珠如暴雨般飞溅，其中三颗正好滚到敲钟人脚边。

“想跑？”秦雪梅追上来时，陆明远已经爬上古榕树。

他低头看见她旗袍盘扣上的双鱼刺绣突然散开，露出里面暗藏的微型发射器。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刻着“八一三”的算盘珠塞进树洞里，大喊：“潮水要吃人啦！”

这句话瞬间在江心屿炸开。

游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敲钟人也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陆明远在树杈间腾挪，突然听见秦雪梅的声音混在风里：“陆明远！算盘不是用来逃跑的！”

他转头，看见她举起相机对准自己——镜头里不是取景框，而是闪烁的激光瞄准器！

就在这时，江心寺方向传来熟悉的剪刀声。

陆明远咧嘴一笑，林晓芸举着油纸伞从塔后冲出，伞骨上绑着的的确良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活像一面战旗。

“接着！”她甩出的剪刀划破雨幕，正好切断秦雪梅相机上的挂绳。

秦雪梅的相机坠入江水中，激起的水花里，陆明远看见她气得跺脚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女特务也挺可爱。

他抓着榕树气根荡到地面，林晓芸已经把算盘重新串好：“37码头的情报我收到了，不过……”她戳了戳他胸口，“下次和女特务对暗号，能不能别用双炊糕，我都馋哭了！”

江心屿的钟声又响了，这次敲钟人换成了老陈师傅——他戴着墨镜，白胡子扎成麻花辫，袈裟下露出半截bp机。

陆明远和林晓芸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在这个连钟声都藏着密码的年代，或许最安全的藏匿处，就是把秘密混进市井烟火里。

“走！”陆明远拉起林晓芸的手，算盘在腰间叮当作响，“去37码头，让李氏集团看看，我们的算珠可不是吃素的！”

雨又下起来了，江心屿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成彩色光斑。

陆明远回头望去，秦雪梅站在古榕树下，钢笔在掌心转出残影，不知在记录什么。

他突然觉得，这场算盘与谍影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手中的算珠和剪刀，终将在时代的浪潮里，打出最漂亮的算盘。

林晓芸和陆明远知道，他们与李氏集团的较量远未结束。

但他们并不畏惧，因为他们相信，只要彼此携手，就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们。

他们知道，前方的路充满挑战，但他们也相信，只要他们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找到真相，将霍氏集团的走私网络彻底摧毁。

他们更相信，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将用智慧和勇气，书写着属于中国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