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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髓骨鉴 第六章 水下(新娘水鬼案)

作者:红心李子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6-08 09:53:48 来源:平板电子书

“说谎?”司徒笙听到她的推测惊呼,不觉着方才对话有哪里不对劲。

顾长柏凑过身子来,如今孙家催得紧,他对此案却没有半点头绪,已两夜没合眼。

此事要怪就怪祝盛,分明他是男子,为何不将那祝家仵作之术传给他,偏偏传给一个女子?他分明比祝余更有天赋。

祝余说起案子来,总是明眸闪动,她指着手肘道:“寻常人若是摔伤,大多会伤及手肘手掌用于支撑的部位。”

“可孙念手臂上的伤在内臂,且没有破损出血。我看了一眼,伤呈长形,有明显的淤血和肿胀。应该是——”祝余将右臂抬过头顶,随即做出抵挡动作,“有人拿长棍之类的东西打她,抵挡时留下的。”

“孙念被人打?”顾长柏皱起眉,案发后,他去过孙府,那孙老爷痛失爱女一蹶不振,别说打人,他连棍棒都提不起。难道孙念有什么仇家?可这和此案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顾长柏的疑云久久未散,提醒道:“孙念有意隐瞒此事,看来是想包庇施暴者。顾大人,觉得会是谁?”

“是……孙念的未婚夫?”顾长柏在意着祝余的反应。

祝余像是哄孩子一般点头:“顾大人聪慧,就劳烦大人去查了。”

“好!”顾长柏走出铺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祝余夸他聪慧,那便是真聪慧,没有师传的验尸技法又如何,他只要赢得祝余,便可断案如神。

见顾长柏兴致勃勃离去,她二人本也是要跟着离开的,恰逢挑货郎进店换货。

“这孙家大娘子也是个可怜人。前两日还和孙家二小姐一同去布庄选婚服的料子,谁知那日二小姐像是中了邪一般,一句话不说一头扎进河里。”

祝余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身问道:“你当日见过孙玉娘?”

那货郎上下打量一番,撇过头去:“瞧见又如何,这种事你们女人少知道的为好。”

司徒笙抱着刀看向他:“这位是衙门的仵作,方才和顾大人一同来办案的。”

“还有女人做这行当?”货郎嘀咕着。

掌柜出来打圆场:“余娘子,当日我也是在场的。喜饼铺这生意每日都不错,起先也没注意桥上走过什么人。只听见噗通一声,便瞧见是个新娘子坠河。”

货郎激动起来:“是啊,是啊,当时我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这新娘怎得自己穿着婚服披着红头巾走在大街上。我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然后呢?”

掌柜的惋惜摇头:“许久,河面没有动静了,我想这人肯定是完了。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河面上漂起一具尸体,捞起来才发现是孙家二小姐。”

过了一个时辰,为什么会隔那么久?

祝余透过窗刚好看得清桥与河:“季探花曾说,孙玉娘会水,且水性很好。这桥不高,破水时不会就此丧失意志。那她入水之后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河道下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司徒笙猜测。

“一定是水鬼!”掌柜想起什么来,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座石桥建于百年前,我曾听我祖父说起过,这桥藏着一个可怕的传说。

传闻这石桥上本是没有这三块巨大的青石板,很久以前一个新娘就是在桥上被夫君推下了河。自此,她便化作水鬼,徘徊在这桥下,寻找替身。此后,先后有不少新娘消失在了桥头。后来一个得道高僧经过,放了这三块青石,用以镇压水鬼新娘。”

货郎激动拍手:“对上了!这青石前不久断了一块,定是那水鬼出来,夺了那孙娘子的命!”

世间志怪或因巧合,或因敬畏之心不敢触及真相。

“阿笙,阿笙?”

司徒笙回过神来,不知何时陷入了这故事之中:“小余儿,你说不会真是那水鬼夺命吧?”

祝余倒仔细推敲起来:“我只知若我被丈夫推入水,变成水鬼,定想方设法要了那负心汉的命。若鬼神只敢欺负弱者,又有何可惧?”

“在理!”司徒笙头回从祝余那里听到这种话震惊不已,过往的她太过优柔寡断。

祝余看着日头念叨:“季向明既然做了他承诺的事,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

“去哪里?”司徒笙笑容凝注,指着水,“你该不会是指抓水鬼?”

“我得弄清楚孙玉娘为何会在水下一个时辰。”祝余看向这平静的水面,神色自信,“让我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入夜之后再来。”

祝家本是仵作世家,但祝盛的兄长却是做捞尸人的,他离家后曾留下过一些物件,祝盛并无兴趣堆在一边。但祝余自小不拘一格,寻常人家姑娘骑着竹马的年纪,她便开始自己研究这些器具的用途。

其实在水下勘测并没有想象中难,准备好采集的竹筒同勾镰,蜡烛在水下不能照明但可用夜光藻代替。至于衣服最好选用油布做的,这样在水下行走起来也轻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胆大多试,入水后切勿慌张,否则一口气散了人便会溺水。

她系好绳索绑在那棵柳树上,入夜后四周寂静无声,她燃起一根香:“阿笙,半炷香后,我若没有上来,将绳索拉起。”

司徒笙有些担忧:“你可有把握?”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件事能有十足的把握,若不尝试,都将成空。

祝余先前迈了一步,按住她的肩膀:“我是阴煞鬼投胎,要真是水鬼见我还得绕道走呢。”

“我愿与娘子一起下水!”

这声叫唤着实吓到了二人,河岸光线昏暗,直到走到灯火下才发觉是夏清朗。

“夏主簿是有大晚上躲在暗处偷听人讲话癖好?”祝余松了口气,看来顾长柏并不放心她。

可任何情绪落在夏清朗身上宛若打在了棉花上,他叼着根竹签挠挠头:“今日放衙无期,明日还得点卯,若非顾大人派我来暗中保护二位,我早回去睡大觉了。”

他说着竟毫无顾忌地脱去外衣,拍着胸脯:“余娘子放心,我祖上做过水匪,善泅水,在水下一炷香不成问题。”

她无奈,不过有个照应也不是坏事,只要不拖累就行:“水下情况尚未可知,夏主簿若遇危险,可自行上来。”

“余娘子,我游得快,你可得跟上啊!”他一跃钻入水中消失不见。

当四周的冰凉没过头顶那刻,人便会进到一个静谧神秘的空间。这里没有白日的喧闹,耳边如蒙上一层薄雾,只能听见偶尔的气泡声。怕水的人,会在此刻感到不安挣扎起来,因此溺亡的人肺中常有泥沙残余。

祝余一路下潜,她拨开水用的是柔劲,能行更远。

发光藻虽能照亮周边的事物,但河岸底部的黑暗却无人可知。四处寻觅,才看到河岸石壁上有一个奇怪的洞穴,发着银白色微弱的光,像是月光。

这洞穴里,有个月亮?

祝余做着手势,却发现夏清朗并不在身边,远处发光藻光亮正往下坠下。

糟了!

夏清朗没有夜里入水的经验,加上刚入水不久,就一头扎进了水草丛中,眼下缠住了腿,挣扎间乱了气息。

她陡然侧身一蹬,下一刻抽出腰间的柳叶刀,一刀利落割去,另一只手本是想攥着他的胳膊。但他身上没有衣物,宛若只泥鳅无处施力。无奈下,只能朝他的后背蹬了一脚。

夏清朗意识模糊着,却能感受到后背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推动着他浮上水面。

他浮出水面,咳出水来,终于喘上气了,呛水的滋味实在难受。但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姑娘,竟然抬手间就能把自己托上岸。

“阿笙,看着他。”祝余换了一口气又继续潜下。

“这娘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夏清朗精疲力竭,浑身**地落了一滩水,像是搁浅在滩涂的鱼,平躺在地上扑腾。

司徒笙此刻眼神更像在看一个废物:“小余儿十岁就跟着祝伯去背尸,就你这小身板……”

“我,我怎么了!”夏清朗刚呛出的水又给噎住。

第二次入水,祝余直冲那洞穴而去。

这洞穴狭窄,人恰好可以经过,她抚过四周石壁光滑,应是人为建造。再往里走不久,便走不通了,这挡路的是个废弃的护城铁栅栏。似乎是被人刻意丢弃在此处。

她伸手往里探了探,这栅栏后似乎是一口井,可惜尝试了很久,一股强大的力压住栅栏,怎么也打不开,只能止步于此。

祝余浮上岸,她发丝湿漉,拭去脸上的水痕问:“夏主簿可还好?”

“好着呢。”阿笙递过绳子。

她握紧麻绳时才感到一阵刺痛,手受伤了?她低头,这伤口呈条状的纹路,与孙玉娘手上伤口一样。是方才的铁栅栏?

夏清朗一个喷嚏,虽披上了衣物,但初春夜里本就寒气重:“余娘子可有什么发现?”

祝余脱下外头的油布衣:“那河岸下果真有个通道,只是有铁门拦着,连接的应是一口水井。我想,孙玉娘当时应该是想从这处通道逃出去。”

她从竹筒里倾倒出一金色耳坠,是她在洞穴中发现的,正是此前孙玉娘丢失的耳坠。

“如此说来,孙玉娘或许不是求死。”司徒笙推理道,“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坠河,再从河道逃脱,除非是……

“假死。”她眼眸一闪。

一道黑影闪过,随之发出了一声软绵的叫声。

“是只黑猫!好大一只!”司徒笙指着那黑影消失在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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