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龙 第54章 普济寺的暗影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薄雾，槐念安蹲在普济寺东墙外的老槐树上，看着月光在青瓦上碎成银屑。她腕间的莲花印记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磷光，与树影交错成诡异的图腾。

\"第三次敲梆子了。\"林小满攥紧藏在袖中的柳叶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三十步外的山门两侧，日军哨兵正在换岗，刺刀碰撞声惊起夜枭。

槐念安从树洞取出一块浸湿的麻布，这是她用豆腐坊的卤水特制的\"隐形衣\"。当布匹展开时，表面腾起细密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扭曲的光晕。这是周先生教的障眼法，曾在上海虹口码头助他们骗过宪兵队。

\"走！\"她轻巧落地，麻布裹住下半身，宛如踏入水中的月影。林小满紧随其后，两人贴着围墙根的阴影疾行。守夜的皇协军呵欠声混着酒气飘来，槐念安突然旋身，将三枚槐树果核弹向不同方向。

果核落地时爆出暗绿色的汁液，刺鼻气味瞬间弥漫。这是槐家秘制的\"醉魂散\"，虽不及西药致幻，对付醉汉绰绰有余。果然，两名皇协军踉跄扶墙，发出含混的呓语。

正殿方向传来铁链拖地声，槐念安屏息望去——三个日本兵正用刺刀挑开功德箱，箱底露出的经卷上，赫然盖着槐家祠堂的莲花印。

\"他们在找第三块碎片。\"林小满气得发抖，却在槐念安拉扯下伏低身形。屋顶突然掠过探照灯，光柱扫过东侧厢房时，她们看见半开的雕花木窗里，供桌上赫然摆着那尊带槐树纹的佛像。

寅时的梆子敲到第四响，槐念安摸出铜牌按在窗棂。冰凉的金属与木纹接触的刹那，莲花纹路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将窗格阴影吞没。这是周先生说的\"寅位机关\"，借地支相冲之理开启密室。

佛像底座传来机械转动的闷响，林小满掀开莲花瓣，寒气扑面而来。地宫石阶上结着冰霜，中央石台上，第三块地图碎片正浸泡在血水中——那是周先生用性命换来的情报。

\"快拿！\"槐念安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到铜匣，整座地宫突然震颤。壁画上的飞天衣袂无风自动，十八罗汉的眼珠骨碌碌转向来客。林小满的柳叶刀当啷落地，她认得这些壁画笔法，与茶馆密室里的槐青梧日记如出一辙。

地宫穹顶传来碎石崩落声，日军的军靴声正从石阶逼近。槐念安扯下颈间红绳，浸过药水的银铃铛在黑暗中炸开幽蓝火花。这是槐家驱邪的\"照夜铃\"，此刻却成了最好的诱饵。

\"往西跑！\"槐念安将铜匣塞给同伴，反手掷出三枚铜钱。钱眼嵌入壁画中的降魔杵，牵动机关将追兵引向反方向。林小满闻到焦糊味，回头看见两个日本兵栽进突然喷出的火油陷阱。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从破损的穹顶倾泻而下，照在九宫八卦阵中央的青铜鼎上。鼎身饕餮纹间嵌着半枚玉珏，与槐念安怀中的残玉严丝合缝。当她将两块玉珏合并时，鼎中突然涌出泉水，水面浮现出血色字迹：

\"丙子年七月二十，白梅绽于玄武湖。\"

林小满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落在泉水上，竟化作朵朵红莲。\"你中毒了？\"槐念安扶住摇晃的同伴，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短箭。

\"是...是方才地宫里的...\"林小满突然瞪大眼睛，指向槐念安身后。佛像背后的墙壁正在渗血，渐渐显出幅血色地图，标注着剩余四块碎片的方位。

远处传来军犬吠叫，槐念安抱起林小满冲向暗道。在踏入密室暗门的瞬间，她腕间莲花印记突然灼痛难当，一道金光破壁而出，将追至门槛的日军钉死在血泊中。

暗道石门轰然闭合，槐念安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听见林小满微弱的呓语：\"白梅...玄武湖边的白梅...\"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复位的声响，最后半句血字在泉水中消散。槐念安攥紧合二为一的玉珏，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周先生常穿的布鞋摩擦青砖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