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裴长安一惊,先入为主的以为这又是裴长斛伙同邓锦书在算计他。
为了什么?应该是见他进了羽林军,有了着落,而裴长斛还困在虎贲军。
可是他不也没把裴长行调出来么,这也是一碗水端平了。
裴长安一边心里咒骂着裴长斛和邓锦书,一边想着出去怎么安抚殷流珠。
裴长安磨磨蹭蹭的整理好衣服,心里也没想到好主意,但是他也不能一味的躲在帷幔里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正在裴长安深呼吸后准备出去时,默默无语的潘儿也整理好了衣服,先一步走出了帷幔。
裴长安不知潘儿想干什么,毕竟她跟过邓锦书,说不定今天这么一出,就是她们一起合计的。
他真是太大意了!
跟过媚姨娘那个毒妇的人,怎么会是个心思单纯的。
裴长安硬着头皮出了帷幔。
潘儿出来先是看见面色不虞的殷流珠,然后看见殷流珠旁边一脸得意的邓锦书,她先是对邓锦书福了福身,问了安,又转向殷流珠,也乖顺的福身问安。
殷流珠斜睨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潘儿,道,“还真是个美人!怪不得你一叫人传话,国公爷就巴不得来了这。”
“谢殷姨娘夸奖。”潘儿颔首柔声道,那一副做派,倒真有几分像媚姨娘的样子。
在媚姨娘身边时,潘儿的性子是带有几分跋扈泼辣的,但是如今她身份变了,想着媚姨娘能得宠那么久,她的那些手段应该是好用的,所以潘儿有样学样,模仿起媚姨娘来。
殷流珠见潘儿一副柔弱谦卑样,知道这个丫鬟是个有心计的。
此时她还不能发脾气,她也只是个姨娘,在这为一个丫鬟争风吃醋,闹到最后只能是让人笑话她。
殷流珠攥紧手心,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这时裴长安也走了出来。
裴长安快步来到殷流珠身边,满脸歉意,道,“流珠你听我说,都是这个贱婢勾引的我,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把这个贱婢发卖了。”
裴长安有上一世哄殷流华的经验,殷流珠跟殷流华是姐妹,性格秉性虽有不同,但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他先认错,将矛头推到另一个让殷流珠气恼的人身上,自己坚定态度,殷流珠应该也会如殷流华一般,将心中的气撒到那人身上。
潘儿一听刚刚还被她哄得舒舒服服的裴长安,翻脸就无情,吓得赶忙跪下磕头求饶。
她还没见过裴长安这副面孔,接下来该怎么做,媚姨娘也没演示过啊。
正在潘儿不知所措时,邓锦书适时开口了。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殷流珠不过是个姨娘,又不是什么正经夫人,潘儿又没做错什么,你为她发卖潘儿,这道理讲不过去吧。”
殷流珠见裴长安态度明确的跟她站在了一起,丝毫没有留恋或是护着潘儿的意思,心里也有了底气。
现在邓锦书又自己跳出来为潘儿出头,殷流珠也正好拿住她的把柄。
殷流珠冷笑道,“四夫人,你说的对,哪户正经人家是没有为着一个姨娘,无缘无故发卖通房丫鬟的事,但是也没有像四夫人这样,给自己夫君的大哥屋子里塞人的事。”
邓锦书一噎,这个殷流珠还真是牙尖嘴利。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潘儿是她塞到裴长安这里的,难道她在卫国公府中有眼线?
也不对,殷流珠跟她是同一天进门的,她就算再愚笨,殷流珠一个姨娘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卫国公府中安插了自己人。
邓锦书稍稍有些慌,但又想到是裴长安自己认下了潘儿的,她又觉得自己占理。
邓锦书反唇相讥道,
“殷姨娘,你这话又不对了,怎么是我塞人,明明是大哥自己醉酒做了错事,我和长斛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说到底,大哥还得感谢我们愿意息事宁人,帮他保留颜面。”
殷流珠心里可不信邓锦书这糊弄人的话,这内宅那些手段,她太傅府可比她荣安侯府高明多了,这种小把戏,还入不了她的眼。
殷流珠冷哼,“四夫人,别说的那么好听,这里面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问你,国公爷酒醉,难道你院中的所有下人都醉了,为什么国公爷屋中只留潘儿一个丫鬟伺候,这里面说没有你和四公子的授意,谁会信。”
殷流珠把邓锦书那些算计都搬到了明面上,让邓锦书一时找不到话辩解。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可事到如今,她破罐子破摔,也要恶心殷流珠。
“就算如此,大哥做的事也是板上钉钉,说出去丢的是卫国公府的脸,是大哥这个卫国公的脸,所以这个潘儿,大哥怎么都得给个说法。如果大哥想把潘儿发卖出去,哄殷姨娘欢心,就算我管的住自己的嘴,我院子里的人也管不住嘴。”
邓锦书摆出一副无赖样子,让裴长安自己看着办。
如果发卖潘儿,邓锦书就要宣扬此事,让裴长安丢脸,殷流珠也会在风口浪尖上,如果留下潘儿,那潘儿就是殷流珠眼底下的一根刺,虽看着没啥威胁,但是不是的冒个头,给殷流珠找找不自在。
久而久之,她看殷流珠还能这样端着。
一个姨娘,整日里还总拿着正室夫人的派头。
邓锦书虽对谢妙仪没什么好印象,但更看不惯这个殷流珠。
她要先把殷流珠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再去抢谢妙仪的风头。
殷流珠也没料到,侯府出身的嫡女,能这么无赖。
真是以武起家的莽夫,没有一点的礼义廉耻。
殷流珠心里暗骂,但是现在的形势的确对她很不利。
殷流珠看看此时也没了主意的裴长安。
裴长安见殷流珠看他,眼神不自觉的朝旁边瞟,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内宅事,最好殷流珠能自己拿个主意。
殷流珠见裴长安如此不顶用,心里更是怄气,她父亲这是给她寻的什么夫君,叫她做妾不说,还这么没用。
殷流珠没有办法,她将视线又落在装作楚楚可怜的潘儿和小人得志的邓锦书身上。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既然这样,她和裴长安都处在不利的局势里,那就彻底解决这件事,扫除了眼前这个脏东西。
殷流珠眼眸幽暗,她对裴长安道,“国公爷,妾身觉得这潘儿心术不正,留着她迟早都是隐患,妾身的意思还是将她发卖出去。如果因发卖她,外面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那也只会笑话国公爷一阵子,不会笑话一辈子。”
殷流珠的话点醒了裴长安。
对!这潘儿分明就是裴长斛和邓锦书找来算计他的,他真不能再留了。
打定主意,裴长安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苍鹜斋外有人喊道,“夫人来了,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