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的文明密码 第1章 千年画魂：穿越时空的《溪山行旅图》探秘

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众多珍宝中，有一幅画被誉为“宋画第一”，它以磅礴的气势和神秘的魅力吸引着无数观者。这幅画便是北宋画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它不仅是中国山水画史上的巅峰之作，更承载着千年的历史密码和文化精神。

一、画中山河：范宽的艺术密码

（一）创作灵感的源头

范宽，本名中正，字中立，因性格宽厚而被称为“范宽”。他生活在北宋前期，是陕西华原（今铜川耀州区）人。这位画家一生好饮酒，信奉道教，举止疏放，常往来于长安、洛阳之间，以画山水自娱。他初学荆浩、李成，但很快意识到“与其师人，不若师之造化”，于是毅然迁居终南山中，终日与山岩林木为伴，深入观察北方山川的真实面貌。

关于《溪山行旅图》的创作原型地，学术界曾有过激烈的争论。一种观点认为，画中描绘的是陕西耀州的照金山脉。照金山地处子午岭山系南端，属于典型的丹霞地貌，山体巨大，垂直陡峭，几乎全部裸露，很少生长草木，其山石特点是泥中夹砂，沙中混石，与范宽笔下的“雨点皴”法极为契合。山水画家梁耘经过多年对照金山水的考察和写生，发现《溪山行旅图》中的主体山峰、溪流、瀑布、树木等特征与照金山脉最为接近。他在1990年代通过对照金考察照片和原画局部细节的反复比对，更加确信这一结论。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画中的原型可能是山西平顺县的洪谷山。这里的山头与《溪山行旅图》中的形态极其相似，无论神态、质地、线条韵律还是远山形态，都如出一辙。传说范宽曾拜访其师荆浩时途经此地，受到启发创作了这幅画。

尽管存在争议，但多数学者倾向于认为，范宽在创作时并非单纯描绘某一处具体的山水，而是以照金山脉为基础，同时参考了太华、终南等地的山石特征，通过夸张、取舍、提炼等艺术手法进行融合处理，最终呈现出这幅理想化的山水巨作。

（二）神秘的传说故事

《溪山行旅图》的流传过程中，充满了神秘色彩。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当属画中隐藏的作者署名之谜。这幅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明确的作者落款，学术界对其归属问题一直存疑。直到1958年，台北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李霖灿在观赏画作时，偶然在右下角一队驮马行旅的最后一个人的后上方的阔叶树林间发现了“范宽”二字签款。这个发现震惊了学术界，也让这幅画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有趣的是，乾隆皇帝收藏这幅画长达60多年，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个隐藏的落款。这位自诩为“十全老人”的帝王，在画上留下了众多题跋和印章，却唯独错过了这个关键的细节。而李霖灿的发现，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这幅画的身世之谜。

此外，民间还流传着一些关于这幅画的轶事。有人说，这幅画在历史上曾多次被盗，又奇迹般地失而复得。在一次深夜的博物馆盗窃案中，窃贼试图偷走这幅画，却在现场留下了一小片茶叶。最终，警方顺着这条线索，在城郊的一家茶馆里找到了失窃的画作。还有传说称，这幅画中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让人在观赏时感受到北宋山水的灵魂。

二、考古新发现：科技揭示的秘密

（一）材质与技法的解析

《溪山行旅图》为绢本设色，原作颜色多有脱落，但仍可看出部分植物叶片依稀可见红色和绿色消褪的痕迹，可知此画原是以彩色作图的。画面采用全景式构图，以主峰为中轴线布局，远景主峰需仰视，中景山峰、树木、商队是平视，近景巨石溪水可俯视，使观者与画中景物之间形成巨大的空间距离。

范宽在这幅画中运用了复合多变的笔法表现山石、建筑、人与动物。他用“雨点皴”“豆瓣皴”“披麻皴”“卷云皴”“刮铁皴”“短条子皴”等多种皴法来表现不同位置岩石的肌理，其中大量使用“雨点皴”来表现干旱风化严重的山崖上形成的凹凸不平近于垂直而下的雨痕，完美地提炼了秦岭的山体特色。这种技法不但丰富了中国山水画笔法的表现形式，还对以后的积墨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在水的画法上，范宽也展现出了高超的技巧。瀑布用“挤水法”，利用纸绢底色，将瀑布留出，两边用浓墨皴染出石壁，突显白色线性瀑布；山石上的流水起笔细，收笔粗，旨在传达溪水下落时的速度感；平滩上的水，用笔回环松弛，表现其流动回流的模样。他将水的各种刚柔并济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使画面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二）科技检测的新发现

现代科技的发展为研究《溪山行旅图》提供了新的视角。通过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专家们发现画中的颜料主要由矿物颜料和植物颜料组成，其中矿物颜料包括朱砂、石青、石绿等，植物颜料则有藤黄、胭脂等。这些颜料的使用不仅体现了北宋时期绘画材料的丰富性，也反映了当时画家对色彩运用的高超水平。

红外成像技术的应用则揭示了画面底层的草稿痕迹。专家们发现，范宽在正式作画之前，曾在绢本上用淡墨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和结构，然后再进行细致的皴擦和渲染。这一发现为了解范宽的创作过程提供了重要线索，也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北宋山水画的创作方法。

此外，对画作的纤维分析表明，这幅画所用的绢是北宋时期的典型织物，其经纬密度和编织工艺都符合当时的标准。这进一步证明了这幅画的真实性和历史价值。

三、永恒的价值：跨越时空的山水精神

（一）艺术价值：山水画的巅峰

《溪山行旅图》在艺术上的成就堪称登峰造极。它以磅礴的气势、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构图，展现了北宋山水画的高超技艺。画面中，巍峨的高山、飞瀑流泉、行旅骡队等元素相互呼应，构成了一幅动静结合、虚实相生的山水画卷。

董其昌将其誉为“宋画第一”，徐悲鸿则称其“大气磅礴，沉雄高古，诚辟易万人之作”。这幅画的全景式构图和“三远法”的运用，对后世山水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南宋李唐的《万壑松风图》、萧照的《关山行旅》、夏圭的《山水轴》等作品，都在不同程度上借鉴了《溪山行旅图》的艺术手法。

（二）历史价值：北宋社会的缩影

《溪山行旅图》不仅是一幅艺术杰作，也是研究北宋社会的重要资料。画中的行旅骡队、山间寺庙、村落等元素，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和经济状况。商队驮运货物的场景，暗示了北宋时期商业的繁荣；寺庙的存在则反映了当时宗教信仰的盛行。

此外，画中的山水地貌和植被特征，也为我们了解北宋时期的自然环境提供了线索。通过对画中山石、树木、水流等元素的分析，专家们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气候、地形和生态状况。

（三）文化价值：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溪山行旅图》所传达的文化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的体现。画面中，人类与自然相互依存、相互融合，行旅骡队在山间行进，宛如大自然的一部分。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不仅体现在绘画艺术中，也贯穿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领域。

正如徐悲鸿所说：“中国所有之宝，故宫有其二，吾所最倾倒者，则为范中立《溪山行旅图》，大气磅礴，称雄高古，诚辟易万人之作。”这幅画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文化内涵，成为了中国文化的重要象征，也让世界感受到了中国传统艺术的博大精深。

四、结语：一幅画的文明对话

《溪山行旅图》是一幅跨越千年的艺术杰作，它不仅是中国山水画史上的一座丰碑，更是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从创作灵感的源头到神秘的传说故事，从考古成果的揭示到文物价值的阐释，这幅画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北宋社会和文化的大门。

在当今时代，《溪山行旅图》依然在发挥着它的影响力。通过数字文创等现代科技手段，它正以全新的形式走进人们的生活，让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和了解这幅伟大的作品。而它所传达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也为我们应对现代社会的环境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站在这幅画前，我们仿佛能够穿越时空，与范宽对话，与北宋的山水对话。它让我们感受到了艺术的力量，也让我们更加珍视和传承人类的文明遗产。在未来的岁月里，《溪山行旅图》将继续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光芒，成为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文化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