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爻的手忽然一滞。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男人的掌心热热的,还有些烫。
他的力道不浅,虽说感觉不到疼痛,却也抽不出来。
楚宴清平日里,高大,冷峻,总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感。
初见时陆九爻甚至觉得对方动动手指自己就能被秒成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男人不再惧怕,她开始心疼对方被蛊虫日夜折磨,开始叹息他儿时隐忍了太多。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要保护的人中,除了侯府满门和青连山上的师兄弟,多了个叫楚宴清的男人。
男人直勾勾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陆九爻的神色暗了暗,她好像忽然泄了气一般,全身的力气突然就没了。
不知是不是这动作是不是触动了楚宴清的某些开关,就在陆九爻耷下肩膀的瞬间,男人的手忽然用力,陆九爻直接就栽进了对方的怀里。
盈盈眸光彼此交缠,陆九爻认真的看着他,捧着对方的脸,神色中带着丝丝忧愁。
“楚宴清,我……我不敢……”
她不敢越过那条红线。
要问她喜欢楚宴清吗,喜欢的。
但历经上一世的惨死结局,她不敢轻易地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她本以为这一世,能报仇雪恨,然后再孤独终老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安心地将这个支离破碎的自己交给另一个男人。
但是楚宴清,和许多男子好像都不一样。
四下寂静,清风顺着温泉的水面吹过来,温热的水汽吹动二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男人深邃的眸子望向她,薄唇微启。
“你胆子这般大,有什么不敢的?”
陆九爻低眉思索了片刻,她喃喃着说:“我若看上谁,便只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
男人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她沉默许久。
陆九爻心底慌了。
难道他不愿与她相守到老?难道说楚宴清也同旁的男子一般需要三妻四妾?
正欲从男人怀里脱离出来,楚宴清忽然狠狠按住了她。
对方的眉毛轻轻拧着,心里似有不满。
“陆九爻,我楚宴清此生若是敢多看旁的姑娘一眼,就让我瞎了便是。”
陆九爻赶紧捂上他的嘴。
“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可莫要胡说。”
“真的,我没有胡说。”
楚宴清拨下她的手,眼含清澈眸光,就这般深深地望着她,好似要将陆九爻看穿了。
“若不是你,我这辈子怕是要孤独终老的。”
和她一样吗?若不是楚宴清,陆九爻这辈子也是要孤独终老的。
严危来得可真不巧,踏进后院时陆九爻正坐在楚宴清的腿上。
远处传来动静,陆九爻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从楚宴清身上弹跳起来,尴尬地站在远处。
严危:“……”
卒。
就说让严安来送,偏偏推给他,正巧主子现在看他最不顺眼,这下好了,等着吃军棍吧。
“那个……主子,药包煮好了,我这就给你倒进去。”
“不用了。”
楚宴清依旧端坐在原处,看向他的眼中似乎带着刀子:“东西放下,人滚。”
“好嘞主子!”
严危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陆九爻这才拿起煮好的药浴汤,顺着温泉旁边的石壁倒了进去。
“你先泡着,我先走了。”
这话说完,她垫着脚步便要离开。
“嘶……”
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陆九爻忙转身看去,才发现楚宴清正捂着胸口眉头紧皱地在榻上靠着。
“你……你装的?”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确实像是装出来的。
但看着样子,楚宴清好像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他脸色惨白,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捂着胸口,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陆九爻这才反应过来,按说他应该每逢初一十五的辰时早早泡了,今天愣是耽误了一整天。
陆九爻急忙凑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护心丸,给楚宴清服下。
许是上次在冷泉浸泡过的缘故,他身上的毒虫比之前发作起来更猛烈了些,这才难以自抑的痛苦。
揽上对方的手臂,陆九爻打算帮着楚宴清泡进温泉里。
男人隐忍着说:“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你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可来不了,不脱衣服就行,我帮你。”
迈进了温泉,楚宴清靠着旁边的石壁坐下,陆九爻就坐在他身后的石头上,帮他往身上撩水。
浓浓的水汽蒸腾而上,因为衣服全被浸湿的缘故,男人的锁骨,薄肌浮满汗珠。
陆九爻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尴尬的别过头去。
温热的水不小心撩到楚宴清的额头上,他痛苦地一笑。
“实在不行你先出去吧。”
“没,没事,我当心些。”
他的肩膀足够厚实,单是这样看过去,衣襟半挂地贴在胸口,疼痛的作用下他的薄肌不断地起伏着,这样一副好春光,这辈子都没见过!
是真的没见过,上一世楚煜嫌她毁容,从没碰过她!
陆九爻这是第一次**裸的看见男人的上半身!
我嘞个三清祖师爷,现在趁着男人最虚弱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全是七荤八素,是不是有点太……
愣神间,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个没撑住,随着他的力道,陆九爻直接跌进了温泉内。
她惊呼一声,慌张失措地在水中挣扎了两下,紧紧抓住楚宴清的肩膀。
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看她,即便是痛苦难耐,还是强扯出一丝笑容。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还以为我头上长了个眼睛,偷看怪吓人的。”
陆九爻羞涩地轻拍在他的肩膀上。
“都这样了还这么不正经!”
“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闭着眼睛频频摇头:“儿时便不得亲眷疼爱便罢了,忍了这么多年也算熬了过来,不曾想最中意的女子也不心疼我,我这命也就这样了。”
“你说什么浑话。”
陆九爻幽怨地盯着他,“我哪是不心疼你,都连夜给你送药包了,还要我怎样心疼?”
话音刚落,男人幽幽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通红的嘴唇,轻声细语地开口。
“九娘,你真的不知,该怎样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