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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往事 第24章 宋廷舌战

作者:青山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8 21:29:50 来源:小说旗

宋都商丘,南宫大殿。

初冬的天光透过高大的殿门斜射而入,落在青石砖上,凝成一片冰冷僵硬的亮斑。主位之上,端坐的宋穆公犹如一尊行将风化的泥塑。一张枯槁的脸陷在玄黑绣金的宽大袍服里,眼窝深陷,皮肤泛着病气沉沉的蜡黄,呼吸间带着勉强维持体面的隐忍。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深处,还残留着一星属于君王本能权欲的光点,却也在沉重病势的反复碾压下明灭飘忽。

阶下,卫国特使宁翊静静伫立。靛青深衣纤尘不染,衬得那张清癯面庞越发冷峻。他面上没有丝毫长途奔波的倦色,也未见使臣见大邦君主应有的半分谄媚热切。目光只在宋穆公脸上极其细微地停留了一瞬,便已将这垂死君王的精气神尽收眼底。那眼神平静得如同审视一片毫无价值的旧日枯叶。

“卫使远来辛苦,”宋穆公的声音像是掺着沙砾,干涩地在喉咙深处摩擦出来,“贵主州吁新承大宝,遣使者渡河而来,未知有何见教?”这开场白看似寒暄,实则藏针。新承大宝?谁人不知卫州吁是如何得到的那个位置?一丝极难察觉的冰冷弧度在宁翊嘴角一闪即逝,旋即他的声音便如清泉溅玉般流泻而出,清越平缓,瞬间便涤去了大殿里过分沉重的暮气,却又无声地裹挟进新的寒意:

“卫侯有言致意宋公:今郑伯不道,天厌之!视手足如草芥,弑亲弟泄大夫;待嫡母如仇雠,囚太后于冷宫!”宁翊微微前倾一寸,语调依旧平稳,却骤然将每一个字都锤得无比清晰,字字撞向端坐病榻之上的宋穆公,“其行如厉鬼,其心胜豺狼!野心昭彰,吞并四方之志,路人皆知!我卫侯仁孝忠义,感同身受,今起王师,欲仗义讨之!然念郑乃虎狼之国,卫独木难支,故特遣微臣拜谒明公阶下。恳祈宋室大宗垂怜,遣虎贲之师,合兵会猎于郑境,同剪不臣,共伐无道!”

他言毕,再次对着穆公深深一揖。

大殿上死寂一片。宋穆公枯瘦的手指在宽大袍袖底下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那浑浊的眼底深处,一点微弱的烛火似乎试图燃起,却在触及“仁孝忠义”几个字时,瞬间被冰水浇熄,只剩下一片僵死的灰烬。他干瘪的嘴唇嗫嚅了半晌,喉结上下滑动,挤出嘶哑抗拒的话:“宋…宋与郑,比邻而居……素无深仇,往来平和。天兵一动,百姓流离…此等…此等无名之师,本王…本王岂敢轻动……”

抗拒。虚弱。还有那丝竭力掩饰、却又刻入骨髓的——恐惧!

这反应,早在宁翊预料之中。他并未直起身,反而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高阶之上的宋穆公方能听清,带着一种洞穿肺腑的蛊惑之音:

“明公啊明公!” 宁翊轻轻摇头,语带惋惜,眼中异芒闪烁,“岂不闻‘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天下皆知明公素爱侄儿与夷,欲以社稷付之……然则,公子冯今在何处?” 这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宋穆公早已支离破碎的心房!老人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耸,枯黄的脸上骤然涌上一股不祥的血色。

“公子冯,明公嫡亲之子,”宁翊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丝丝缕缕缠绕上宋穆公最后的理智,“昔日因何仓皇出奔,匿身郑宫?难道是心念故土么?若非身负深恨,怨入骨髓,堂堂宋国公子,何至于栖身仇敌之侧?”他话锋骤然急转,每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钉狠狠凿下,“此恨从何而来?根源在谁?天下何人不知?公子冯视何人为仇寇?他所怨者,非明公耶?非夺其基业、使父子相离相仇之源头耶?”宁翊猛地抬头,那深不见底的黑瞳如同两片幽冥深渊,直直罩定了摇摇欲坠的宋穆公,“试问明公!卧榻之侧,有一心欲夺回你掌中宝印、日日啖血嚼骨的孤狼蛰伏,能安寝乎?!”

字字诛心!

“呃!”宋穆公猛地抬手,死死攥住胸前衣襟,喉管里发出一声被扼住般的短促呜咽。那张枯黄的脸瞬间褪去血色,转而变成一片濒死的青灰。他身体剧烈颤抖,支撑着要倾塌下去,一旁的侍从面无人色地抢上前去搀扶,整个大殿如同冰封,一片死寂。

“大王!”一个如同炸雷般的声音骤然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从文臣之列猛地跨出一员虎将。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身形魁伟,面容方正刚毅,双目如同燃烧的炭火,颌下三缕短须根根如戟。他未穿朝服,一身暗沉的皮甲勾勒出雄壮身板,腰间悬一柄古朴青铜长剑。此刻,大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之上,虎目圆瞪,周身散发着一股战场淬炼出的凛冽杀气,一步踏至殿心,与宁翊不过丈余之遥,正是大司马孔父嘉!

“卫使一派妖言惑众!”孔父嘉声如洪钟,震得殿上梁尘簌簌而下,也惊醒了大半惊骇失魂的朝臣。他如炬的目光似两把滚烫的刀子,狠狠剐向宁翊那平静得诡异的面孔,“那州吁,是何等人物?弑兄篡位,禽兽不如!满朝公卿皆噤声于血刃之下!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也敢妄称义兵?也配来教我宋国讨贼?!” 他霍然转身,对着几乎瘫软在御座上的宋穆公,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恳切,“王上!切勿中此奸计!此贼州吁,不过欲借大王之力,了结其与郑伯私怨!莫说我宋与郑素无深仇,即便真有郑伯‘不道’之证,大王又岂能听信一个弑君篡逆之贼的蛊惑,替他冲锋陷阵?我大宋师出无名,一旦卷入卫、郑仇杀,徒损国威,更可能引火烧身啊!王上三思!当立刻诛此妖言乱国之贼,遣其首级回送于朝歌,警彼弑君狂徒!”

他一番陈词慷慨激昂,犹如冰泉激荡、金铁交鸣,将那被阴霾笼罩的朝堂气氛强行冲开一线光亮。好些臣子受其感染,眼中惧色稍褪,微微颔首。更有人以目怒视宁翊,恨不能立刻唤甲士上前拖走此獠!

宋穆公被孔父嘉这一声断喝,竟似又提上了一丝虚浮的生气,眼神在昏聩和理智间艰难挣扎。

就在这一片剑拔弩张的关头,宁翊却兀自笑了。

不是得意,亦非嘲讽。那笑容极浅极淡,只是在唇角牵起一丝细微的弧度,如同冰冷的墨痕洇开在雪纸上。他非但不惧孔父嘉那迫人的杀气,反倒向前从容地迈了一步,正面迎向那择人而噬的怒火。

“呵,无名?” 宁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一把薄而锋利的钢钎,精准地刺入了孔父嘉话语中那看似铜墙铁壁的缝隙,“敢问孔司马,”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霍然转向宋穆公背后那象征着王权的巨大屏风,仿佛透过那厚重的锦绣,看到了悬于其上的宋国舆图,声音陡然下沉,带着一种梦呓般的冰冷,“他日,郑伯亲率雄师,执公子冯为先锋,一路高歌猛进,以‘匡扶正统,助冯复宋’之名,兵叩我商丘西门……” 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冰雹砸在众臣心头,“试问孔司马,到了那时,郑伯出兵,有名否?”

“轰”!

大殿内仿佛凭空炸响了一声无形的惊雷!宋穆公被这番话刺激得浑身筛糠般剧颤,喉头咯咯作响,几乎瘫软在侍从怀中!所有文臣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方才被孔父嘉激起的一点血性,刹那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孔父嘉雄躯剧震,按剑的手指死死掐住粗糙的剑柄纹理,手背上青筋根根爆起!宁翊所言,正是他日夜忧虑、也是宋国最深最痛的一根毒刺!卫国使者,竟是撕开宋国最血淋淋的伤疤!

不待孔父嘉反驳,宁翊霍然转身,面向宋穆公,语速陡然加快,如同毒蛇吐信:

“明公!今日寡君慨然兴兵,实非仅为雪己仇,乃为宋国扫平万世隐忧!与我卫国合兵于郑境,扼杀公子冯于襁褓之中,斩断郑伯染指宋室的魔爪!此一举而定天下安!试问世间,还有何‘师出之名’,重逾宋国国祚根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今若拒盟,寡君唯有顿首,再引他途!陈、蔡,恨郑之爪牙,已在我彀中;鲁国公子翚,贪婪如饴,万金已叩其门!环伺宋之四方,烽火已起!若伐郑之盟缺一角,则寡君只得移师!彼时陈、蔡、鲁、卫、齐五国大军西顾,”宁翊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穿了宋穆公最后一点侥幸,“旌旗所指,非郑,难道……是坐拥仇雠郑伯羽翼之下的宋邦不成?!”

最后一句“五国大军西顾”,如同判官朱笔蘸饱浓墨的最后一划,断人生死!

“轰隆隆——”殿外,不知何时聚拢的铅灰色浓云,终于支撑不住重量,炸开一声闷雷!惨白电光撕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瞬间照亮整座压抑的南宫大殿。光影如刀锋般在宋穆公那张枯败绝望的脸上狠狠划过。

“——王上不可啊!!!”孔父嘉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带着冲天的悲愤与痛楚!他猛地上前一步,虎目赤红,几乎要眦裂开来,大手欲要抓住那即将倾倒的君王,“宁翊!贼子!你挟私怨祸水东引!五国裂宋?妄想!大宋……”

他后半句的怒骂尚未吼出口。

“噗——”

一道细微、沉闷却又清晰无比的坠响,打断了所有人的目光与思维。

只见刚刚被搀扶起的宋穆公,像一具彻底抽去筋骨的朽木傀儡,双眼空洞无神,全身力量瞬间消失,带着御座的屏风和身后的侍从猛地向前扑倒!不是晕厥,不是装腔,是支撑这具残破躯壳最后一点精气神的彻底崩毁!他直挺挺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阶沿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那震耳的雷鸣似乎都消失了。

老内侍抖如风中落叶,将那冰冷的、象征宋国最高兵权、花纹繁复的青铜虎符,小心翼翼地捧出,送到孔父嘉身前。动作僵硬而缓慢,如同在履行一个极度不祥的古老仪式。

孔父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没有去接那虎符,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枚冰冷的青铜物件,像要把它烙印进自己沸腾的、剧痛燃烧的灵魂深处。铁铸般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同将断的弓弦。那是一种尊严被践踏、国格被胁迫、满腔忠肝义胆却在君王胆魄尽丧前被碾为齑粉的巨大屈辱与绝望!握紧剑柄的手背上,骨节因巨大的力道而咯咯作响,指节惨白,如同被活生生冻僵。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混着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滚滚落下,溅在那冰冷沉重的虎符之上。那不再是大宋军威的象征,而是懦弱与死亡的印记!

“臣……孔父嘉……”

声音嘶哑已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咽喉里抠出血肉。他只觉那青铜虎符似有千钧重,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脊梁。终于,他闭上赤红的眼睛,沉重的头颅缓缓低下,如同被折断了脖颈的雄狮,那只骨节暴突的手,带着屈辱到极致的绝望和无力,一点一点,沉甸甸地抬起——

颤抖的五指猛然张开,狠狠地握住了那枚冰冷刺骨的青铜虎符!

卫国之境。

旌旗蔽空,长戟如林,卫国的黑色大军已然结阵于朝歌城外宽阔的原野之上。黑压压的铠甲在深秋惨淡的日光下泛着寒铁特有的冷光,肃杀之气足以凝固空气。帅台之上,州吁一身黢黑战袍裹着黄金镶玉嵌的护心镜,猩红如血的披风在飒飒寒风中翻滚咆哮。他双手按在冰冷的帅台栏杆上,鹰隼般的目光焦灼地投向通往宋国方向的官道尽头。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凝固的空气。

“吁——”

一骑从烟尘中破出,人马俱沾满尘土,疾驰至帅台之下。马背上的身影正是宁翊!他勒住躁动的战马,气息沉稳不乱,对着高台上的州吁抱拳,声音清晰穿透猎猎风声:

“君上!宋公纳盟,宋军已发!”

州吁脸上紧绷的肌肉骤然舒展,那张笼罩阴鸷的脸庞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一拳重重砸在栏杆上,震得高台微颤:“好!子腾真奇才!真国之干城也!哈哈哈!”狂喜的声浪如同滚石般回荡开来。紧接着,他猛地转身,声音拔高到足以撕裂长空:

“发令!全军开拔!会猎东疆!”

轰然一声!沉闷的进军金鼓声动地而起。黑色的浪潮开始向前涌动。

郑国,新郑城头。

西风带着冬日的初寒,吹动城上肃立的士兵甲胄发出细碎冰冷的金属摩擦声。郑庄公姬寤生一袭玄端(黑色礼服),伫立在西门高高的城堞之后,面沉如水。素来沉静深湛的双眸,此刻凝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如同乌云般缓慢漫涌上来的四国联军营盘,那层层叠叠的旗旌,如同滴向白帛的污秽墨点,渐渐染污了远方枯黄的草色。一股令人窒息的凝重如铁水般在城头无声流淌。

大夫子封(即公子吕)一身戎装,顶盔掼甲立于庄公身侧。他按着腰间佩剑,年轻刚毅的面庞绷得如同磐石,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跃跃欲试的拼死战意。他声音带着金铁般的铿锵:“君上!末将观四国之众,貌合神离,卫州吁倒行逆施,其军心焉能稳固?请与臣精兵一万,末将愿立军令状,出奇兵踏破卫军主帐,必斩此獠首级献于阶下!”

老成持重的祭仲,深青色的大夫袍服一丝不苟,眉头紧锁如同刻刀凿出的深深沟壑,闻言立即踏前一步,花白的须发在冷风中飘拂。他对着庄公深深一揖,语重心长:“君上!不可!四国联军虽各怀鬼胎,然其数倍于我!敌众我寡,其势如山压卵!若冒然出城野战,正中其下怀!一旦有失,新郑动摇,社稷危矣!”他枯瘦的手用力指向城外那片越来越庞大、如同狰狞恶兽趴伏的军营,“为今之计,唯固守城垣,深沟坚垒,静待其变!彼等仓促纠合,如林中暂聚之兽,必不能久!一面速遣精干之士,星夜北驰,乞师于齐!齐桓公(应为僖公,但此时人多称桓公)方伯(霸主)天下,兵威正炽,必不忍见我姬姓宗邦受此荼毒!只要齐军破关南来……” 祭仲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如同苍鹰捕食前最后的俯冲,“则我与齐内外夹击,五国之首——州吁项上人头,可取矣!”

一片压抑的沉默笼罩着郑庄公。远处四国联军的营盘中开始点燃篝火,星星点点,如同鬼火跳跃。郑庄公的目光越过敌营,投向北方遥远天际那片冰冷的铅灰色。

祭仲无声地望着君上清瘦挺拔的背影,心知那沉默的分量。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如同夜枭磨砺羽毛的簌响:“君上可知林中巨木,枝干再繁茂,一旦遇雷火之灾?当此时,与其争枝杈片刻之力,不如力守根基,”他微微一顿,一字一句清晰吐出,“伐其无用枝叶(指暂时弃守部分城郭),敛精魄于根本(集中力量守住核心地带),暗淬锋刃以待天时(积蓄力量等待援军)。待得天火雷惊(齐军驰援),彼之枝叶,**矣!”

庄公缓缓阖上双眼。片刻之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所有微澜俱已平复,只剩下万年玄冰般的决绝与冷静。他没有转身,只是手臂猛地向后一挥,厚重的袍袖在风中甩开一道凌厉的弧线!

“速遣上大夫瑕叔盈持孤亲笔血诏,备厚帛重器,昼夜兼程出城,北渡河水,向齐国乞援!”

一道由禁卫精锐护送、携带国君血书的重骑小队,悄无声息地打开北门,如同黑色的箭矢,融入了愈加昏暗的暮色之中,直向黄河方向飞驰而去。

庄公的目光再次投向西门外那黑沉沉的、无边无际的四**营。一丝冰冷彻骨的狠意在他唇边凝结。他猛地一甩袍袖,拂过冰冷的城砖,声音如同北风卷起冰粒:

“传孤王令:封城死守!东门——子封!南门——祭仲!西门、北门孤亲自坐镇!郑国之剑,悬于尔颈,守吾疆土,寸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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