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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往事 第97章 囚室骤变,刀锋北指

作者:青山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8 21:29:50 来源:小说旗

冰冷刺骨的石壁渗出阴寒的水珠,滴答、滴答敲打着早已湿透的稻草,更敲打着蜷缩在角落、仅存一点微弱意识的上卿叔詹那早已麻痹的神经。齐人的监牢不见天日,黑暗如同粘稠的沼泽,吞噬着时间和希望。身上的锦袍早已看不出原本华贵的颜色,被污秽和潮湿覆盖,散发着铁锈、霉腐和绝望交织的气息。他已经记不清被关押了多久。饥饿与寒冷交织,折磨着他的身体,但对故国的牵挂和那份“宁为朽骨,不割寸土”的决绝,反而成了这无尽黑暗里唯一支撑他不完全崩毁的孤火。

脚步声!沉重的、带着铁甲铿锵之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嘎吱——!

生锈的铁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刺眼的光线猛地涌入囚室,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入久违光明的双眼。叔詹下意识地偏过头,抬手遮挡,只从指缝中看到几名身着齐国宫甲、面目冷硬的侍卫簇拥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郑国下大夫的简朴服饰,此刻却面色惨白,额头细密的冷汗在昏暗光线下闪烁。这人叔詹认得,是新郑宫中负责跑腿传话的小吏,此番竟冒险被派入这龙潭虎穴!

“大……大人!”那郑国使臣几乎是扑倒在散发着恶臭的湿冷地面,声音带着哭腔,被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紧紧攫住,语无伦次,“君……君上他……他又派小人来了!小人带来了……带来了郑国国库仅存……仅存的十车金珠玉帛!恳请……恳请齐侯开恩……放了大人您……国不可一日无卿啊……”他的声音抖得厉害,说不下去的绝望让他猛地磕起头来,额头瞬间沾满了污秽的泥水。

叔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万丈冰窟!郑伯啊……悼公这孩子……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又被齐人贪婪的嘴脸吓破了胆!这般再次献上重金,简直是饮鸩止渴,只能助长暴齐吞食郑地的**!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起怒火,想厉声呵斥这懦弱的行径,嘴唇却干裂颤抖,发不出一个有力的音节。只有喉头涌动着一股腥甜的血气,因极致的悲愤而几乎喷出!

齐宫大殿。方才郑国使臣小心翼翼呈上的礼单竹简,此刻如同最轻贱的垃圾般,被一只粗大的、骨节突出、蕴含爆炸性力量的手掌狠狠掼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碎裂的竹片四散飞溅!

“混账——!!” 齐桓公的咆哮如同晴天霹雳在殿宇穹顶下炸开!那张因震怒而扭曲的脸庞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暴跳,双目射出骇人的凶光,如同被彻底激怒、择人而噬的狂龙!

“寡人要的是他郑国的疆土!要的是那虎牢关东的八百里锁钥咽喉!!”他的声音拔高到尖锐刺耳的程度,震得满殿铜鼎嗡嗡作响,两侧侍立的朝臣噤若寒蝉,垂目屏息,无人敢喘一口大气,“不是这些……这些毫无用处的废物石头!”他指着地上散落的珍宝,如同指着污秽的垃圾,“郑国新君!黄口孺子!竟敢拿此等东西来搪塞寡人!欺我大齐刀锋不利乎?!”

他猛地转身,如同飓风席卷,带起的劲风掀起了御案上的帛书。他几步跨到殿心位置,如同巡视领地的狂狮,手指戟指跪地抖如筛糠的郑使,那目光中的杀意几乎要将对方凌迟:

“来人!!”虎啸般的声音再次炸响,“给寡人!立刻!将这胆大包天的郑使推出宫门斩首!取其狗头,使随行奴仆带回新郑!昭告那小儿!此乃蔑视寡人之下场!”他顿了顿,胸中怒火更炽,“再传寡人旨意!立刻将那牢里的郑国老贼叔詹!提来殿前!寡人今日!便要当着万军之面!砍了他的头颅!祭旗!以显我天威!”

“传令!三军集结!厉兵秣马!十日后!寡人要亲率六师!踏平新郑!将那小儿吊于城门之上!让天下诸侯都看清楚!蔑视齐国——是何下场!”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着剧毒的血刃,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殿宇内的空气如同瞬间凝固成北地寒冰!恐惧与杀气如同有形之物,压得人胸口窒息!

甲士如潮水般涌入!寒光闪闪的戈矛齐刷刷指向早已吓瘫在地、面无人色的郑国使臣!那郑使连哀求都发不出声音,如同烂泥般被拖死狗般架起就往殿外拽去!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整个齐国庞大的战争机器,随着桓公这道杀气腾腾的命令,轰然运转!杀使、祭旗、屠城!这是霸主雷霆震怒下再无转圜的血腥宣判!叔詹的性命,郑国的国祚,已悬于万仞悬崖边缘!

“报——!!急报!南疆八百里加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浓稠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恐怖死寂之中!一道被生死极限压迫至变调的、凄厉无比的嘶吼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捅破了令人窒息的寒冰!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砸碎了这凝固的杀局!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头盔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传令兵!如同从血池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腥血气!连滚带爬地冲破了殿门侍卫的阻拦!一路狂奔!留下长长一串暗红的血脚印!在无数道惊愕骇然的目光注视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倒在齐桓公面前!

“禀……禀……主公!” 那传令兵口中喷着血沫子,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嚎,声音撕裂了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山戎!山戎大单于……纠合……二十万……控弦之骑!铁蹄倾巢而出!日夜兼程……已……已越过长城豁口!将……将燕国都城蓟城……围得……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燕侯……燕侯……派末将……血透重围!前来……前来泣血求援!”他猛地拔出斜插在腰间、只剩半截断箭的染血战报卷轴,双手死命高举过头顶,随即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昏死过去!那染血的卷轴“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上面清晰的“燕”字玉玺血迹犹在!如同最鲜红的求救血书!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变!如同九天神罚!让刚才还剑拔弩张、充斥着杀戮暴虐的齐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短暂空白!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唯有那卷轴上不断滴落的血珠,在光洁的金砖上砸出微不可闻却如同惊雷的回响——嘀嗒、嘀嗒……

齐桓公胸中那几乎要炸裂的滔天怒火,如同被这兜头泼来的一盆冰水瞬间冻结!他脸上的暴怒与狰狞瞬间凝固,瞳孔因极致的冲击而猛烈收缩!那副欲择人而噬的狂暴姿态僵在半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惊愕、沉重、以及被强行打断主导权后深深的不甘的复杂神色!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卷泣血的求援战报,浓黑的眉峰死死绞在一起!

“山戎……二十万……” 他低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一种被异物卡住咽喉的艰涩感。目光扫过殿中已被彻底震慑住的群臣,那眼神锐利如鹰隼,却不再仅仅是嗜血的杀意,更添了江山万里、诸侯盟主的全局之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那被打断的烦闷与郑国近在咫尺的血仇带来的强烈不甘,声音如同滚雷过境,压下了所有的杂音:

“四夷猖獗!倾巢犯我华夏宗邦!此乃动摇诸夏根基之祸!诸卿——以为如何?!”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最终不约而同地汇聚到宝座之侧——那位身姿挺拔如松、渊渟岳峙的国相管仲身上!仿佛他才是这滔天巨浪中的定海神针!

管仲神色平静,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他向前一步,踏过地上散落的竹简碎片,越过那生死不知的传令兵,在那浓烈腥气中稳稳站定。他拱手,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如同编钟敲响,蕴含着磅礴的力量穿透朝堂的震动:

“主公!”管仲目光清澈如寒潭,直视齐桓公内心那权柄与道义翻腾的浪涛,“周室虽衰,威仪犹在。主公您,乃天子亲赐玉旄、代天巡狩之方伯!号令诸侯,尊王攘夷,此乃您无可推卸之大义!此乃您雄踞九鼎、定鼎中原之根基!”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大殿内外那黑压压、闻杀伐之令已然集结无声的执戟甲士,声音陡然拔高一线,带着一股震撼人心的穿透力:

“今山戎蛮夷!趁我中原承平稍久之机!竟敢纠集二十万犬羊之众!狼奔豕突!犯我兄弟友邦!掠我华夏城郭!此乃视我中原无人!视我尊王之令如无物!更视主公您这诸侯之长——如同虚设!主公安能坐视此等夷狄之乱,如鲠在喉,侵我诸夏腹心?!”

管仲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位齐国重臣的心头!攘夷!这两个字承载的分量,远超区区郑国之怨!他话锋一转,言辞更加锋利:

“郑国叔詹,一介臣虏耳!其存亡生死,不过一隅之得失,无关大局!郑国土地之争,不过兄弟阋墙,尚可暂缓!然山戎之患,却是社稷倾危!华夏存亡之忧!轻重缓急,天壤之别!若主公为一时之愤,弃燕国百万生民于水火而不顾,反挥师屠戮同宗,则何异于弃大义而逐小利?弃天下而溺私仇?此非但大义有亏,更失天下诸侯之心!他日谁复以死援齐?!”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爆发出洞察先机的战略光芒,话语斩钉截铁:

“以臣愚见!天意昭昭!在此非常之时!主公应——

立刻释放叔詹!使之安然归郑,以显我大齐之宽仁,亦解郑国于倒悬!

尽起我大齐铁甲雄兵!速速北上!荡平山戎!解燕都之围!

以雷霆之势驱除犬戎!则华夏震动!诸侯归心!郑国见我如此大势,见主公如此煌煌神威!其心自然慑服!虎牢之地,何愁不得?郑伯又岂敢再逆雄威?此乃一举两得!舍近怨而谋远图!以攘外而固安内!请主公明察,速断!” 声音落地,如金石铿然!

“善!大善!!” 齐桓公胸膛中那翻腾的不甘与怒焰,瞬间被管仲这高屋建瓴、洞察根本的战略宏图所取代!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意和更为磅礴的雄心取代了狂暴!他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笔砚乱跳!眼中神光暴涨如日,之前的烦闷一扫而空!脸上再无半分犹豫!

“仲父之言!乃兴邦定天下之道!寡人岂能为一虻虮而误擎天巨木?!诸夏大义在前,寡人——即刻亲征山戎!”

他霍然站起!威严的目光扫视群臣:

“传寡人令!”

“即刻释放叔詹!赐其温汤,更其衣冠!遣使好言相送!归其郑国!”

“点兵——!尽发三军!”

“任宾胥无为大军前锋!令其择精锐之锐,以为破敌箭矢!”

“王子城父、公孙隰朋!为大军两翼!统率三军劲旅!如虎添翼!”

“管夷吾!随寡人坐镇中军!调度帷幄!执掌万钧!”

“叔牙!宁戚!留守临淄!镇守国基!无负所托!”

一道道军令如离弦之箭,瞬间点燃了这座沉寂的宫殿!金鼓号角应声而起!肃杀之气冲天!

被从污秽囚牢中拖出、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郑国上卿叔詹,尚不知身处何方,就在齐人突如其来的“礼遇”中,被强塞入归国的车驾。回首望去,只见齐国宫门洞开,旌旗蔽日,兵戈如林!那滚滚烟尘之中,无数锋锐的戈矛反射着刺目的寒光!指向了遥远的北方!

齐军铁骑北去的如雷蹄声里,叔詹的马车踏上了南归新郑的残阳古道。每一步颠簸,都沉重如铅。郑国的虎牢之地,暂时保住了,但那份劫后余生的庆幸背后,是更深的无力与屈辱。郑国……终究只是这盘天下棋局中,一枚勉强逃脱生天的棋子,而非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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