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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往事 第53章 蜜饯里的血腥,首止会盟的绞索

作者:青山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8 21:29:50 来源:小说旗

临淄深宫御苑春深,暖风挟着浓腻花香拂过水榭重纱。曲水流觞畔,齐襄公玄色绣金常服半敞,斜倚软榻。他指尖捻一枚去了核的蜜饯梅子,懒洋洋递至身侧。文姜葱白的手指正欲去接,那玉色的梅肉却在半途一转,蘸着她唇上新点的胭脂,被他笑着纳入口中,吮咂有声。

“主上!”阶下两道身影猛地踏前一步!声若裂帛!

连称与管至甫,两位素以刚直闻名的齐大夫,不顾宴乐笙歌正酣,执白玉笏板高举过顶,直挺挺跪在沾满果渍的金砖之上!连称须发戟张,声音激越如同劈开蜜糖的冰锥:“国母居齐,经年不归!此乃悖逆人伦、污秽纲常!外有列国非议汹汹,内有百姓谣谚四起!臣斗胆!请主上即刻送文姜夫人归鲁!肃清宫闱!以正视听!否则……国将不国!社稷危矣!”

觥筹交错、丝竹靡靡之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刀斩断!暖风卷起一绺文姜鬓边散落的青丝,拂在她瞬间失了血色的脸颊。她搭在锦垫上的手指猛地蜷缩,陷进冰冷的金绣云纹里。

“啪!”

齐襄公手中那只盛满琥珀酒浆的错金犀角杯被他骤然握紧!指节发白!杯壁的纹路深深嵌进皮肉!他缓缓坐直身体,脸上所有慵懒的笑意瞬间褪尽,唯余一片山雨欲来的阴鸷!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缓缓扫向阶下两人,如同冰封千年的寒刀!

“危言耸听?”襄公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敲打在死寂的水榭内,“寡人与小妹……叙天伦之乐,竟成了你等口中的亡国之兆?好大的胆子!”

他目光落在管至甫紧绷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不是口口声声‘为国请命’吗?好!寡人成全你们这‘赤胆忠心’!”

“传旨!”襄公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砸落:“连称、管至甫!身为上卿,不思辅弼,竟敢妖言惑众,离间寡人与鲁国之盟!着——即刻削去卿位!褫夺封邑!流徙三千里!发往葵丘戍边——!”

“葵丘?”连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毕现!那是与北狄接壤的绝寒死地!荒沙白骨,十去九不归!他胸膛剧烈起伏,喉头发出嗬嗬的嘶响,如同负伤的老兽!

襄公看着他们目眦欲裂的神情,唇边的笑纹更深、更冷。他抬手,慢条斯理地从身侧玉盘中捻起一枚尚未成熟的青瓜,指尖微微用力,瓜蒂处渗出微浊的汁液。

“记住——”襄公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随手将那捏出指痕的青瓜掷落阶下,“滚”的一声正好滚到管至甫脚边,“待这园中瓜果……再有今日这般熟透落地之时——”他拖长了尾音,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扎入骨髓,“……便是尔等归期!”

连称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脚边那枚带着君王指痕、象征“归期”的瓜果,喉间猛地涌上一股甜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主上——昏聩——!”凄厉的喊声尚未落尽,已被扑上前的甲士死死捂住口鼻,如拖死狗般拖了下去!管至甫亦被数人挟制,他枯木般僵直的身体被强行扭转拖行,双目死死盯住水榭之上那个怀抱美人、稳坐如山的暴君,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如同燃尽的余烬。

血污很快被侍者拭去。熏风再次流动。丝竹重新奏响。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暖阁锦帐深处,文姜倚在窗边。窗外弦月如钩,清冷地悬在宫墙的鸱吻之上。她指尖捻着一粒新呈上的琥珀色蜜饯,却迟迟未送入口中。

“君……”她忽地开口,声音很轻,飘忽得像一缕烟,“先君桓公……奉的是周天子之命……来修齐郑之好……”她的目光落在指尖蜜饯清晰的梅花雕纹上,那纹理在她眼中逐渐模糊、旋转,化为当日车裂现场滴落的、浓稠粘腻的鲜血碎屑,“如今……他客死异乡……尸骨未寒……郑国仍剑拔弩张……周室虎视眈眈……”

她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穿了喉咙。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将指间的蜜饯死死按在冰冷窗棂上:“你我……终日在宫闱沉溺此等……亡身败国之乐……”她终于抬起眼,看向榻上衣冠不整、犹在饮酒的齐襄公,那眼底深处不再是迷醉的烟云,而是无尽的空茫与一种被撕裂的冰冷疼痛,“……置他的冤魂于何地?置周天子的震怒于何顾?长此以往……这齐国……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真能护得住你我片刻的欢愉?”

啪嗒。

窗棂上那粒被碾碎流汁的蜜饯,如同她最后一点虚幻的寄托,无声地滑落尘埃。

葵丘。风沙如同发怒的野兽,昼夜不息地拍打着低矮的夯土戍堡。风沙的呜咽,终年被戍卒沉重的步子和刀鞘碰撞声所取代。

夕阳的熔金涂染着满目黄沙时,一道烟尘自官道尽头卷来。临淄的使者马背上汗水淋漓,将一封盖着相国火漆的简牍,以及随行驮马背上的几筐本地野蔬,交付给戍堡城头的守将。简牍只有寥寥数字,言及粮秣调运。

戍卒抬下沉重箩筐的刹那——筐沿几根青翠欲滴、显然精心挑选过、带着嫩黄花蒂的瓜藤缠绕其中!新摘的藤蔓仿佛还渗着津液!

“瓜熟……”连称浑浊的眼中陡然爆出光!他佝偻的背猛地挺直,枯槁的手死死抓住筐沿!指尖深深掐进那翠绿的藤蔓!汁水淋漓!“是瓜熟时!主公!言而有信!主公有旨召我等还朝——!”

管至甫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蹲下,捡起一根藤蔓,指腹颤抖着抚过那断口处新鲜的汁液。他抬起头,望向遥远东方临淄的方向。眼中那点压抑三年的残火,骤然如泼油般轰然灼烧起来,带着淬骨的恨意,喃喃:“归期……该是血偿了!”

新郑的宫苑则沉溺在另一种躁动不安中。郑昭公子亹的冕旒尚未戴稳,权柄早已在高渠弥布满血丝的眼瞳里沸腾。使臣染尘的衣襟未拂,一卷绢帛密信已呈于齐襄公案头。襄公展开细览,眼中寒芒与狂喜交替闪过。他提笔蘸墨,笔走龙蛇间,唇边那丝久违的、属于狩猎者的狰狞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首止。秋风卷过中原腹地辽阔的草场,发出空旷的呜咽声。草木苍黄,更显天地肃杀。临时搭建的会盟高台立于坡顶,旌旗猎猎作响。

子亹一身簇新的玄端冕服,竭力维持着新君的威仪,在侍臣簇拥下踏上台前石板路。高渠弥紧随其后,宽大的深紫上卿袍袖掩住了他袖底紧握的冰冷硬物。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草甸,敏锐捕捉到远处齐军营垒深处,一片被刻意掀起又迅速压下、反射着金属冷光的黑色云纹。

高台之上,齐襄公玄衣玉带,端坐主位,笑容温煦如春风:“郑伯远来辛苦。”他目光扫过子亹明显年轻稚嫩的脸庞,以及高渠弥那努力掩饰却依旧透出焦灼的鹰视狼顾之相。

“齐侯设坛相待,寡人感佩至深。”子亹依礼还拜。

齐襄公微笑着亲手执起酒尊,琥珀色的琼浆注入两只青铜兕觥:“此乃我齐地特酿,请郑伯满饮此杯!”

酒过三巡,宾主言笑晏晏。正当子亹举起第三杯酒时,齐襄公的笑容骤然一收!那温煦瞬间冰封,化作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审视,目光如同鹰隼攫住猎物:“郑伯年少即位,可曾念及旧谊?”

“呜——!”

一声撕裂长空的凄厉号角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鬼哭!

“护驾!”子亹身边近卫刚拔刀!

砰!砰!砰!

高台下方两侧茂密的深草丛中,数十面巨大的黑色云纹玄旗如同恶兽之翼般陡然竖起!遮蔽了日光!下一刻!无数身披玄色重甲、脸覆鬼面的齐国精兵如同地狱涌出的冥河之水,沉默而狂暴地挺着长戟阔剑,从齐膝深的荒草丛中、从伪装的沟壑土壁之后,席卷而出!踏地的轰鸣震得台基都在摇晃!瞬间如铁桶般死死困住整个高台!

“拿下!”高台之上,齐襄公猛地一拍案几!方才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声音裂帛般刺耳!

早已悄然移动至子亹身后的两名齐国力士骤然暴起!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捂住子亹的口鼻!另一只手臂带着巨力,如同巨蟒缠身,箍住他的腰腹!将他瞬间拖离座位!一名齐国大将狞笑着抽出腰间一柄沉重的青铜锏!对着被掼倒于台边、口不能言、目眦欲裂的子亹后心!

咔嚓!!

骨碎之声闷闷地响起!子亹身体猛地一挺!随即瘫软如泥!

“君上——!”高渠弥的双眼瞬间血红!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袖底寒光乍现!那是一柄淬着幽蓝锋芒的匕首!然而——

“逆贼还想行凶?!杀!”一声雷霆断喝!

四周早已虎视眈眈的数柄铁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数道黑色闪电!裹挟着巨力!同时扎进高渠弥的双肩、双腿、以及胸腹!

“噗嗤!噗嗤!噗嗤!”

沉闷的利器贯穿皮肉筋骨的钝响密集如鼓点!鲜血如同怒放的花瓣般从数道恐怖的伤口中狂喷而出!

高渠弥痛极的嘶吼被喉咙里涌上的鲜血呛成呜咽!他被数杆长戟高高挑起!如同祭品!整个人悬挂在半空!手脚徒劳地抽搐挣扎!

“拉下去!车裂!悬首示众!”齐襄公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如同看着蝼蚁。

“诺!”

数匹被蒙上眼罩、体型健硕如熊罴的黑色战马早已躁动地钉在原地!粗重的麻绳浸透油脂,牢牢捆缚住高渠弥的四肢和脖颈,另一头死死系在车辕和马鞍上!御者猛地挥动长鞭!

“驾——!”

呜——!

战马吃痛长嘶!四蹄狂刨,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猛地发力狂奔!

“嗬啊——!!!”一阵令人灵魂冻结的凄厉惨号裂开秋日苍穹!血肉、筋腱、骨骼在巨大的、不同方向撕扯的巨力之下,发出密集到恐怖程度的沉闷撕裂和爆碎声!

噗——!

最终!一声如同饱胀的皮囊被彻底撕开扯碎的闷响!血雾如同雨瀑般爆开!淋湿了周遭数丈枯黄的草地!五股染血的绳索猛地绷直!五匹战马同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各自带着血淋淋的残肢断臂、甚至半截挂满内脏碎屑的上半身或下半身!拖着沉重刺眼的血腥轨迹,狂飙向荒原不同的方向!

血雨腥风扑面而来!几名齐军士卒捧着还带有体温、刚刚被齐襄公侍卫快刀割下的子亹头颅,恭敬地捧上。齐襄公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沾着血迹的指尖随意一拨,将那头颅如滚瓜般拨开。他取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甲缝里沾染的一点血渍,对着空气,声音平静地吩咐:

“去,告诉新郑的祭太宰。”他擦拭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弧度,“他的‘好徒儿’高渠弥替主公扫清了归路的绊脚石……顺便,再帮他除掉了另一个碍眼的‘守门犬’,他这为人师者……”他轻哼一声,指尖用力捻碎一片沾血的草叶,“……此刻该知道,该迎奉哪条猎犬回家看守庭院了吧?”

新郑宫苑的书轩深处。香炉逸出袅袅青烟。祭仲独自坐在幽暗处。案上铺开一张由齐人“快马加鞭”、详细呈递的、墨迹尚未干透的绢图——赫然是以写实笔触精心描绘的,首止荒野上那具被五马分尸、血肉狼藉的巨大残骸!每一道撕裂的伤口,每一处外翻的白骨,甚至零落的内脏碎块,都被描绘得纤毫毕现!那血淋淋的视觉冲击力足以令常人作呕昏厥!

祭仲枯瘦的手指缓缓抚过画中高渠弥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死不瞑目的头颅特写。脸上没有半分悲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半晌,干瘪的唇角竟无声地向上扯开一道极其细微、冰冷如刀刻的纹路。

“好徒儿……”他的声音如同磨砂般沙哑,在寂静的书轩中低低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嘉许”,“当年你献给厉公投诚、打开新郑城门的降书……”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画中那一段段拖曳在沙土里、血污粘连的紫红色肠子,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点评一件“杰作”的余韵:

“……比起如今你替厉公铺路的这副肝肠……分量,可真是轻了太多啊。”

他的目光终于从画上移开,投向窗外。远处宫殿的方向,象征公子仪的崭新玄鸟大旗,正在新君“御准”下,被徐徐升起,在风中猎猎招展。侍立阶下的心腹悄然趋近,呈上另一份薄薄的密报。祭仲的眼皮甚至都未抬一下,只将手中擦拭过画轴鲜血图痕的丝帕随意掷于地上。

“告诉傅瑕,领五千精甲,即刻开赴大陵关。”他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涟漪,“钉子……要钉得深一些。若是厉公那丧家之犬嗅着味找来了……”

“连犬带主,都给我钉死在那座关门下!”

栎城。简陋的馆舍如同被遗忘在尘埃中的囚笼。墙皮斑驳,梁间灰网垂挂。公子突——那位曾被人称作厉公、又狼狈北窜的流亡者——此刻坐在唯一一张半旧的案几后。

窗外秋风瑟瑟,卷起枯叶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黯淡的光线透过窗纸,将他案头那柄青铜长剑的剑身映得幽冷。剑身上一道深深刻入的“祭”字铭文如同毒蛇的烙印。

他伸出食指,用指腹一遍、一遍地用力刮过那冰凉的、深刻入骨的“祭”字铭文!指甲刮过青铜发出细微尖锐的摩擦声!每一次刮擦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如同要生生磨去这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姓氏!

他猛地收手!五指死死攥住剑柄!猝然拔剑!

“锵啷——!”

清越的出鞘声撕裂陋室的死寂!一道雪亮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骤然映亮了昏暗的斗室!

那冷冽如冰的剑光,倏地扫过前方墙壁——一张布满虫蛀孔洞、边缘卷曲泛黄的麻布舆图被钉在土墙之上。剑尖凝如霜雪的一点寒芒,如同活物般,精准地钉在了图上一处用浓墨圈出的关隘之上——

大陵!

那一道浓重的墨圈,仿佛浸透了守关者恶意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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