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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往事 第57章 长勺血雨,阶下囚的双生抉择

作者:青山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08 21:29:50 来源:小说旗

齐宫大殿的琉璃顶被新君登基的钟鼎声震得嗡嗡回响。齐桓公小白端坐于蟠龙御座之上,冰冷的青铜蟠龙椅背映着他年轻却已毫无波动的脸。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缓缓扫过阶下新封的文武,最终落在位列朝班最前、一身崭新上卿玄冕的雍廪身上。后者垂首肃立,那身华美朝服依旧遮盖不住衣领深处隐约可见、未能洗净的暗红血渍。

“雍卿诛逆定鼎,功在社稷。”桓公声音平静如古井,每个字却清晰地敲在众臣心头,“赐食邑千户,玉璧十双,着总管国都四门守备之职。”

“谢主隆恩!”雍廪深深叩拜,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沉闷清晰。

大殿瞬间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所有臣子都屏住呼吸,仿佛预感到一柄无形的利刃即将出鞘。就在这死寂的漩涡中心,桓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加低沉,每个字都裹着千钧重量,沉沉地压在殿堂之上:

“然……”桓公目光穿透殿门,投向南方遥远而模糊的鲁国疆界,如同锁定猎物,“……孤那位长兄公子纠……尚在鲁国境内。”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蟠龙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更鼓,“其一日不死……孤……便一日寝食难安!”那“安”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淬冰的杀意!

殿内死寂无声。阶下群臣或垂首屏息,或互相交换着惊惧眼神。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凝滞里,一道身影排众而出,踏前数步,重重跪倒!

正是鲍叔牙!

“主上之忧,乃社稷之患!”鲍叔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石般穿透性的力量,轰然回荡在空旷大殿,“臣!斗胆请命——!”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御座之上的年轻君王,没有丝毫犹豫与退缩,每一个字都如掷地有声的巨石:“领精兵五千!直抵鲁境!面见鲁公!”

他微顿一瞬,气息沉凝,眼中寒芒如同淬过寒霜的利刃,一字一顿,清晰地将最后的谋划钉在殿宇冰冷的空气中:

“若——鲁公能识时务,亲手——铲除祸根!并——缚还管仲、召忽二逆……则齐鲁邦交尚在!万事皆休!”他眼中寒光骤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决绝的、玉石俱焚的杀气,“若——其抗命不遵……不肯献出人头……”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戮风暴瞬间在他周身卷起!“臣——愿亲提铁甲,生擒公子纠于鲁国朝堂!纵粉身碎骨,亦必为主上——诛此心腹大患!”

五千!直逼鲁境!生擒于朝堂!

这番杀机四溢、刚猛决绝的陈词,如同投入油锅的冰水,震得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在噼啪作响!不少朝臣惊骇抬头!唯有御座上的桓公,眼中最后一点犹疑被彻底燃成燎原之火!

“好!好!”桓公霍然起身,案上玉圭被震动发出清越颤音!宽大的袍袖带起劲风,“孤允卿所请!拨尔五千虎贲!即刻——开拔!”他那带着血气的声音在殿宇穹顶轰然炸开,如同雷霆下达最终的敕令!

“唯!”鲍叔牙应声如雷!深深叩首,起身时如同一柄出鞘的玄铁重剑!

鲁国曲阜,长勺原野。

本应麦浪翻滚的原野,此刻却覆盖了一层令人窒息的玄黑铁甲!五千齐军精锐如同沉默的潮水,在距离鲁国边境线仅仅十数里的开阔地带铺展开阵列!战马烦躁地刨打着蹄下的泥土,冰冷密集的戈戟如荆棘丛林般直指天际,矛尖在深秋惨淡的日色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点点寒芒!一股无形的、裹挟着浓厚血腥与死亡威胁的庞大煞气,如同万仞高山,沉沉地压在边境线上所有鲁人战栗的心头!鲁国边境戍卒的了望台上,士兵们脸色发白,双腿止不住地颤抖,那无声的铁甲洪流,远比任何咆哮的战争宣言更令人胆寒!

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背负着象征国书的墨漆铜筒,扬起一路尘烟,冲入曲阜王宫深处。

沉重的国书落在鲁庄公身前的紫檀御案上,墨漆铜筒边缘反射着冰冷的光。庄公屏退左右,指尖微微颤抖地启开密封的铜盖,展开那份以桓公名义、由鲍叔牙亲笔起草的丝帛。墨迹浓沉如血,力透绢素:

“……齐小白惶恐再拜鲁君足下:赖天之德,诸侯宾服,黎庶戴首,小白愚钝,忝承列祖,嗣守宗祧。然……”

“……国之重器,唯一不二!公子纠者,虽为骨肉手足,实乃国之大蛊!念同气之亲,不忍血刃……”——字里行间透着伪善的冰冷,却又在下一句陡然转厉,杀气凛然——

“……故!敢烦劳尊驾,代小白——行此绝义之斧!”每个“代”字、“绝”字都用墨极重,如同滴落的毒涎!“管仲、召忽!二逆贼首,尤请槛送归齐——以雪臣弑君之耻!”

“若鲁君念故旧而私……不忍割恩……”鲍叔牙的字迹骤然变得锋锐刻骨,如刀劈斧凿!——“则齐鲁之谊,今日尽绝!锋镝相指,血淹长勺!必至鲁地百里焦土,方……休!”

最后那“休”字,带着撕裂的弧度,如同一把鲜血淋漓的断头斧,重重悬于国书末端!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汁与寒冰,带着泰山压顶般的霸道与恫吓!

庄公手指一抖,那沉重的丝帛如同烧红的烙铁般从他指间滑落!跌在案头一方温润莹泽的白玉璧上——那正是昔日公子纠初至鲁国避难,满怀期冀亲手赠予他的和田玉璧!象征着同盟与庇护!此时,冰冷的国书与温润的旧物碰撞在一起,一个刺骨冰寒,一个却如同嘲讽般的烫手!

庄公猛地闭眼,深吸一口气,那气息灼烫得他胸腔刺痛!他缓缓转身,目光看向肃立一旁的近臣施伯,那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恐惧、不甘,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绝望:“施伯……鲍叔牙……兵压境上……如之奈何?”

施伯须发花白,眼底深处有着洞穿乱局的老辣冰霜。他没有看案上的国书,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望向那一片压境玄甲的煞气方向,声音低沉平静,却带着无可辩驳的残酷现实:

“君上!臣观小白新君之相,得鲍叔牙为肱骨,隐有峥嵘……此人若立,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成鞭笞四方之雄霸!其今日所索……看似无理苛责……”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如同锐利的刀刃直剖要害,“然……公子纠……在鲁……不过一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流亡公子!鲍叔牙五千铁甲……才是悬于鲁人颈上真正的断头刀!若拒其命……”

施伯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寒冰刺入庄公犹疑的眼底,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长勺平原将化为炼狱!鲁国社稷根基难保!为一流亡之躯……赌上倾国之危……君上……值否?”他最后一句反问如同重锤砸在庄公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不如……”施伯的声音如同冰锥凿石,“……割一弃子之头!换得强邻一时息兵!此……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庄公缓缓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他伸出手,指尖在公子纠所赠的那块玉璧上轻轻划过,感受着那温润如玉却也冰冷刺骨的触感,仿佛那正是纠向他求援时温热的手掌。

“传……”庄公声音沙哑撕裂,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喉咙里抠出血来,“……传公子纠……入殿觐见!”

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公子纠一身赴宴时的锦袍,带着一丝被召见的茫然和残存的奢望踏入大殿。然而,当他目光触及王座上庄公那张如同寒冰雕琢、毫无表情的脸时,心头猛地一沉!再看到御案上那卷展开的、墨迹如血的齐书,以及庄公身侧、施伯眼中那毫无掩饰的冰冷怜悯……

一股不祥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鲁……鲁侯……?”公子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为何……为何传召?”

庄公没有回答。他避开了纠那双骤然涌上恐惧与绝望的眼睛,手指无声地指向案上那封催命的国书,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如同在宣判自己的凌迟:“……齐国……新君桓公……有国书至此……”

公子纠猛地冲上前几步,一把抓起那触目惊心的帛书!目光如电般扫过其上如同毒蛇蜿蜒的字句!当他看到“代小白行此绝义之斧”一行字时,如同被一道九霄玄雷劈中天灵盖!全身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抬头,望向王座之上那个昔日信誓旦旦、许诺助他复国的鲁庄公!那眼神充满了被彻底背叛的惊骇与撕裂般的痛苦!声音因极度绝望而彻底变调,尖锐得如同利爪刮过琉璃:

“鲁侯——!!!”纠的锦袍被他因激愤而攥紧的双手死死绞住,“昔日!纠避难于鲁!尔曾对天盟誓!‘鼎力相助,复国共荣’!言辞凿凿!犹在耳畔!尔何惧小白?!畏齐国五千铁蹄乎?!今日竟……竟丧心至此!宁做屠夫之刀!不成友邦之义?!鲁桓公!!”他撕心裂肺地嘶吼,带着泣血的控诉,“尔负我!尔负我!!!”

那锥心泣血的质问如同洪钟在殿宇内撞击回响!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王座之上,庄公脸上最后一点伪装的镇定也彻底瓦解,只剩下一种被逼无奈又心虚胆寒的苍白僵硬!他嘴唇翕动,似乎在辩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拿下——!”

施伯冰冷如刀的命令骤然响起!代替了君王的回答!

殿门轰然洞开!两旁早已按剑侍立、如狼似虎的鲁国侍卫轰然涌上!如同无数道冰冷的铁闸!瞬间将嘶吼挣扎的公子纠死死围困在中心!几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如铁箍般狠狠攥住他的臂膀!猛地反剪!巨力让他瞬间跪倒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啊——!鲁侯——!忘恩负义——小人——!”公子纠绝望的嘶吼如同濒死的野兽!身体剧烈地扭动挣扎!指甲在坚硬光滑的金砖上徒劳地刮擦着!留下数道带着血痕的惨白印记!

“行刑——!”施伯的声音如同断头台落下的铡刀!

一名魁梧力士踏前一步!巨大的手狠狠揪住公子纠凌乱的发髻!猛地向上提起!另一只手紧握寒光闪烁的沉重阔刃环首刀!不带一丝怜悯与犹豫!刀光带着千钧巨力!如同九天落雷!朝着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纤细绝望的脖颈——狠狠斩落!

噗——!!!

一声沉闷如同重物落袋的可怕声响!

温热粘稠的血泉如同爆裂的水囊般,从碗口大小的断裂颈腔中冲天喷涌!溅射在御案玉璧上、染红了鲁庄公惊恐避闪的衣袍下摆!更将最近那名执刑力士的脸上、甲胄喷淋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颗俊美却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面孔滚落在冰冷的金砖上,兀自双目圆睁,死死地、空洞地瞪着王座方向。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唯有浓重的血腥气无声弥漫,令人作呕。

鲁庄公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晕厥!施伯沉着脸,对阶下另外两名已然面无人色、如同待宰羔羊的身影——召忽与管仲——冷冷下令:“将此二人……囚车收监!待齐使来提!”

被数名甲士持戈围在中央的召忽,亲眼目睹了公子纠身首分离的惨剧!刹那间,他如遭重击!脸上所有的惊恐、犹疑被一种巨大的悲愤和绝望彻底吞没!他猛地挣脱了身旁侍卫下意识的一握,没有看任何人,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足以裂帛的狂啸:

“公子——!召忽……无能啊——!”

啸声未绝!他眼中陡然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光芒!身体如同离弦的弩箭般朝着离他最近的那根巨大的蟠龙鎏金殿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头颅如同撞角般,对着那坚硬冰冷、雕刻着狰狞蟠龙之首的位置!狠狠撞去!

“咚——!!!”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灵魂冻结的沉闷巨响!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朽木巨鼓之上!那力量如此狂暴!

咔嚓!——伴随着头骨碎裂的清脆爆响!

红白相间的浆状物混合着破碎的骨片如同炸开的水囊般在蟠龙狰狞的口吻处猛地飞溅开来!染红了盘旋的龙身!粘稠的液体与碎骨溅射出数尺之远!

召忽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滑落,瘫倒在冰冷的、迅速被红白污物浸染的金砖之上!那根蟠龙柱上,只留下一片黏腻狼藉的污红,和几缕粘连在狰狞龙鳞间的黑色发丝,微微颤动。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寂!比方才公子纠断头时更加深沉死寂!唯有浓重的血腥与脑浆的腥气在空气中翻腾。

甲士们被这惨烈到极致的触柱一幕彻底震住!如同泥塑木雕!唯有施伯脸色铁青,嘴唇微微哆嗦。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血腥场中央,一道身影,始终纹丝不动。

管仲。

自被押上大殿,到公子纠血溅当场,再到召忽触柱自戕,他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上未曾束紧的布衣沾染了零星飞溅的同伴的血点。他低垂着头,黑发遮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唯有他那双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用力攥紧而透出可怕的青白色!手背上蜿蜒暴凸的筋络如同怒蛟盘踞!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之中!几滴粘稠的、不知是公子纠还是召忽的鲜血,正顺着他紧捏成拳的指关节缓缓滑落,滴在脚下猩红刺目的金砖之上,砸出轻微细小的声响。

两名被血腥场面刺激得双目赤红的甲士低吼着扑上来!沉重的生铁锁链带着冰冷的呼哨,狠狠砸向管仲肩颈!

“哗啦——嗤!”锁链的棘刺瞬间撕裂布帛,深深嵌入肩头血肉!剧痛让管仲身体猛地一晃,瞬间在肩头染开大片湿红!他被这股巨力冲击得不由俯身!脊背瞬间被沉重的铁链压得微微弯曲!然而——仅仅一刹!

他那仿佛能支撑起倒塌苍穹的脊柱,在被压弯的瞬间,猛地向上弹起!爆发出一种令执链甲士都为之惊异的、钢铁般的反撑之力!生生抵抗着锁链加身的重压!

在头颅被迫低垂、视线被黑发彻底遮蔽的瞬间,管仲那几乎埋入胸前阴影中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御案下那片狼藉的猩红——那是召忽触柱迸溅的红白混合物!

他的指尖,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正悄无声息地划过身侧那名甲士为了制服他而紧扣着的、一截冰冷的囚笼木栅边缘!

一下!

两下!

三下!

指甲如同淬过火的刻刀,在坚硬的木头上划下三道深可见骨的竖痕!力透木心!那划痕如同泣血,与此刻被两名甲士如同拖死狗般按在断头金砖上、犹自痉挛抽搐的无头躯体(公子纠)脖颈断裂处,那道在临死前剧痛痉挛、指甲于金砖上拼死抠出的三道血淋淋指痕……竟如同复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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