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絮语薄 第60章 物理竞赛

寒假结束的前一天，许莳夕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里，拉链费力地合上。她直起身子，环顾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物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她特意为宋煜珅准备的家乡特产——桂花糯米藕。

“夕夕，这个要带上吗？”妈妈指着纸袋问道，眼睛里闪烁着许莳夕再熟悉不过的促狭光芒。

“嗯，给宋煜珅的。”许莳夕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他新年不是给我发了那么大红包嘛，这个当回礼。”

妈妈嘴角微微上扬，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帮她把纸袋小心地放进书包侧袋。“路上小心。”

返校的路上，许莳夕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侧袋。她想象着宋煜珅收到礼物时的表情——他大概会微微挑眉，然后礼貌地道谢，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或许会闪过一丝惊喜？

公交车到站，许莳夕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她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围巾里。这条深蓝色的围巾是宋煜珅在国外时寄给自己的礼物。

“夕夕！”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莳夕转身，看到周沐阳背着两个书包朝她跑来，苏雨卿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两杯奶茶。

“新年快乐！”周沐阳一把接过许莳夕的书包，“重不重？我帮你拿吧。”

“新年快乐，不过你背着两个书包了还帮我可以吗？”许莳夕笑着回应，然后朝苏雨卿眨眨眼，“你们俩一起来的？”

苏雨卿递给她一杯奶茶：“周沐阳是谁，小时候可是小霸王，力气大着呢，他非要跟我一起，喏，给你买的，半糖加珍珠。”

三人边走边聊，周沐阳突然压低声音：“哎，珅哥已经到了，我刚才在教学楼下看到他了。”

许莳夕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是吗？他春节过得怎么样？”

“你俩不是天天聊天吗？还问我？”周沐阳坏笑着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哪有天天！”许莳夕感觉耳朵发烫，“就...除夕那天聊了一会儿。”

苏雨卿抿嘴轻笑，和周沐阳交换了一个眼神。许莳夕太熟悉这种表情了——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刚到教学楼下，周沐阳就\"突然\"想起有急事：“啊！我和雨卿要去教务处交个材料，许莳夕你先上去吧！”说完就拉着苏雨卿飞快地溜走了，留下许莳夕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她摇摇头，正准备上楼，余光瞥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图书馆方向走来。宋煜珅穿着深蓝色羽绒服，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抱着几本书。他看到许莳夕，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新年快乐。”宋煜珅在她面前站定，呼吸在冷空气中形成白色的雾气。他的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眼睛却亮得出奇。

“新年快乐。”许莳夕从书包侧袋取出那个纸袋，“给你的...新年回礼。”

宋煜珅接过纸袋，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桂花糯米藕？”

“嗯，虽然你不怎么甜食，但是我家那边的特产挺好吃的，这里应该买不到，特意...”许莳夕突然刹住，把\"让妈妈教我做\"几个字咽了回去，“特意买的！”

宋煜珅唇角微微上扬：“谢谢，我很喜欢。”他顿了顿，“你吃饭了吗？”

“还没，正准备去食堂。”

“我也没吃，一起？”

许莳夕点点头，两人并肩朝食堂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宋煜珅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不仅因为成绩优异，还因为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却格外好看的脸。而此刻，他正微微低头听许莳夕说话，眉眼间是旁人很少见到的柔和。

食堂里人不多，大部分学生还在返校路上。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许莳夕看着宋煜珅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取出保鲜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现在要尝尝吗？”她问。

宋煜珅摇摇头：“回家再吃。”但他还是打开盖子闻了闻，“很香。”

他们聊着寒假的见闻，宋煜珅说起他尝试的新菜谱，许莳夕分享她去外婆家的趣事。不知不觉间，食堂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手气最佳'二人组吗？”周沐阳的声音突然插入，他和苏雨卿端着餐盘站在桌边，“介意拼个桌吗？”

没等回答，两人已经坐下了。周沐阳眼尖地注意到宋煜珅手边的纸袋：“哇，还有礼物收？许莳夕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和雨卿的呢？”

“在教室，待会拿给你们。”许莳夕白了他一眼。

苏雨卿笑着岔开话题：“你们听说了吗？下个月有物理竞赛，老班明天应该会宣布。”

“珅哥肯定要参加吧？”周沐阳嘴里塞满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宋煜珅点点头：“嗯，班主任之前提过。”

广播里响起集合铃声。周沐阳哀嚎一声：“开学典礼！忘了这茬了！”

四人匆匆收拾餐盘赶往操场。路上，宋煜珅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落在最后。许莳夕注意到后也减缓了速度，和他并肩而行。

“关于竞赛，”宋煜珅低声说，“你应该试试。”

许莳夕惊讶地看着他：“我？可是我已经转回文科了...”说罢后许莳夕走向了文科班的班级里。

开学典礼结束后，许莳夕回到文科班的教室，脑海中还回荡着宋煜珅那句\"你应该试试\"。窗外的梧桐树在春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莳夕，发什么呆呢？”同桌林小雨用笔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班主任来了。”

许莳夕这才回过神，抬头看见班主任王老师拿着一叠通知单走进教室。

“同学们，下个月市里将举办高中生物理竞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参加。”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虽然是文科班，但我鼓励数学基础好的同学挑战一下自己。”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声，林小雨凑到许莳夕耳边：“物理竞赛？杀了我吧！”

许莳夕却盯着通知单上\"团体赛\"三个字出神。下课铃响，许莳夕刚收拾好书包，就看见周沐阳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

“许大小姐！”周沐阳夸张地挥手，“有人找你！”

许莳夕的心跳突然加速，她快步走到门口，却发现只有周沐阳一个人站在那里坏笑。

“失望了？”周沐阳眨眨眼，“珅哥在图书馆帮你占座了，说如果你想讨论竞赛的事就去那里找他。”

“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竞赛了？”许莳夕感觉脸颊发烫。

“得了吧，你俩那点小心思。”周沐阳压低声音，“珅哥可是特意查了竞赛规则，团体赛可以跨班级组队哦。”

许莳夕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朝图书馆方向走去。春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初春特有的清新气息。

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宋煜珅正低头翻阅一本竞赛习题集。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许莳夕站在书架旁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过去。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她在宋煜珅对面坐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宋煜珅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来了。”他推过一本笔记，是之前那本笔记本。“我整理了近几年竞赛的题型，你的强项是几何和概率，正好补我的短板。”

许莳夕翻开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地记录着各种题型和解题思路。在一些特别难的地方，宋煜珅还细心地标注了\"许莳夕可能擅长的方法\"。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惊讶地问。

“寒假。”宋煜珅的耳尖微微泛红，“想着...万一你感兴趣。”

许莳夕感觉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深吸一口气：“那...我们一起报名？”

宋煜珅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每天放学后，图书馆，我帮你补习。”

就这样，许莳夕开始了白天上文科课程，放学后突击物理的忙碌生活。每天最后一节课结束，她都会匆匆收拾书包赶往图书馆，而宋煜珅总是已经在那里等她，桌上摆着两杯热奶茶或咖啡。

某天下午，宋煜珅指着笔记本上的题说，“你先试试这道题。”

许莳夕咬着笔帽皱眉思考，却怎么也理不清思路。宋煜珅见状，轻轻拿过笔，在纸上写出公式。

“从这里切入，”他的声音低沉而耐心，“你看，如果把这个代入进去...”

许莳夕凑近看他的演算过程，不经意间闻到宋煜珅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她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赶紧后退了一点。

“懂了吗？”宋煜珅转头问她，却因为她的突然退后愣了一下。

“嗯...大概明白了。”许莳夕慌忙点头，假装整理头发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有时许莳夕卡在一道题上半天解不开，宋煜珅就会用各种方法引导她思考；有时宋煜珅的语文表达不够准确，许莳夕也会帮他修改竞赛需要的文字材料。

“你语文进步很大。”某个周五的傍晚，许莳夕看着宋煜珅写的解题分析称赞道。

宋煜珅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老师教得好。”

这句话似乎让他们回到了高二上学期时宋煜珅给许莳夕补习理科时，许莳夕总喊他为\"小宋老师＂。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许莳夕又在看宋煜珅的眼睛，在阳光下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着一点琥珀色，像是融化的巧克力。

“看什么？”宋煜珅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许莳夕赶紧低头，“就是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这句话是她对他说的第二次。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太直白了！但当她偷偷抬眼时，却看见宋煜珅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咳咳，继续做题吧。”宋煜珅清了清嗓子，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随着竞赛日期的临近，两人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学习到很晚，宋煜珅会坚持送许莳夕回家；遇到下雨天，他总是多带一把伞；许莳夕则会在宋煜珅专注解题时，悄悄往他杯子里加热水。

周沐阳和苏雨卿经常打趣他们。

“你俩现在形影不离的，班里都开始传绯闻了。”某天午休时，周沐阳挤眉弄眼地说。

“我们只是为了竞赛。”许莳夕义正言辞地反驳，却不敢看宋煜珅的反应。

“就是，别胡说。”苏雨卿插话，却在桌下踢了周沐阳一脚，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竞赛前一周的晚上，图书馆即将闭馆。许莳夕和宋煜珅收拾着书本，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没带伞。”许莳夕懊恼地看着窗外。

“我带了。”宋煜珅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不过有点小...”

两人站在图书馆门口犹豫时，雨势更大了。宋煜珅突然把伞塞给许莳夕：“你等着，我去叫车。”

“等等！”许莳夕拉住他的衣角，“这么大的雨，你会淋湿的。”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们一起撑伞走到公交站吧，挤一挤应该可以。”

宋煜珅愣了一下，点点头。他们紧贴着肩膀走在雨中，伞太小，宋煜珅几乎把整个伞都倾斜向许莳夕那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

“你淋湿了！”许莳夕着急地说，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没关系。”宋煜珅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柔。

许莳夕突然停下脚步：“这样吧。”她伸手挽住宋煜珅的胳膊，“靠近点，这样两个人都不会淋到。”

她能感觉到宋煜珅的身体瞬间僵直，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走在雨中，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心跳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终于到了公交站，许莳夕松开手，两人之间突然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

“那个...”许莳夕正想说什么，公交车却在这时到站了。

“上车吧。”宋煜珅轻声说，手虚扶在她背后，像是保护又像是克制着不去触碰。

车上人很多，他们被迫站得很近。每一次刹车，许莳夕都会不自觉地靠向宋煜珅，而他总是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

“明天...还去图书馆吗？”下车前，宋煜珅突然问。

许莳夕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当然去，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到竞赛那天吗？”

宋煜珅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嗯，一起。”

雨还在下，但许莳夕心里却像是照进了一束阳光。她知道，无论竞赛结果如何，这段并肩奋斗的日子，已经成为了她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