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絮语薄 第28章 出国

第二天，宋煜珅主动找到父亲：“我同意去m国。但有一个条件。”

宋明挑了挑眉：“说。”

“大学期间，我要继续学钢琴。毕业后，我有权选择自己的职业道路。”

宋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在谈判？”

“是的。”宋煜珅直视父亲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坚定，“否则我不会配合任何申请。你可以强迫我去m国，但不能强迫我好好学习。”

父子俩对视良久，最后宋明微微点头：“可以。但前提是你的成绩必须达到我的要求。”

就这样，一场无声的交易达成了。

周末已经过去，九月的风带着炎热的温度，穿过教室敞开的窗户，掀起了讲台上一沓试卷的边角。暑假已经过去了，宋煜珅站在教室前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庞。

“同学们，这是我最后一天和大家一起上课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下周我就要去m国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苏雨卿猛地抬起头，看向旁边周沐阳一脸疑惑。

“这么突然？”苏雨卿小声地对周沐阳说“之前完全没听你说过要离开那么早啊。”周沐阳对苏雨卿无奈地说道：“没办法，珅哥他爸要求的。”

“班长，这么快就要离开了？”班里的一个女生说道。

宋煜珅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许莳夕熟悉的勉强。她此刻正躲在教学楼西侧的小花园里，透过茂密的紫藤花架，远远地望着教室的方向。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校服下摆，指节泛白。

“我爸工作调动，全家都要搬过去。”宋煜珅解释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空座位，“可能...以后就在那边读大学了。”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告别声。有人递来同学录让他签名，有人拿出手机要合影。宋煜珅一一应着，却始终心不在焉。他的视线一次次扫过教室后门，期待着那个扎着马尾辫的身影突然出现。

“许莳夕呢？”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周沐阳。

周沐阳摇摇头：“早上还听苏雨卿说看见她在背单词，刚才课间就不见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不用了。”宋煜珅垂下眼睛，“可能...她有事吧。”

紫藤花架下，许莳夕咬住下唇。她能看到宋煜珅脸上闪过的失落，这让她胸口发闷。她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她怕自己会在全班同学面前哭出来，怕自己会说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莳夕，你在这儿干嘛？”苏雨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许莳夕差点跳起来。

“嘘！”许莳夕慌忙拉住好友的手，把她拽到花架下，“小声点。”

苏雨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你躲在这儿看宋煜珅？为什么不进去？他一直在找你。”

许莳夕摇摇头，马尾辫轻轻晃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而且...说了又能怎样呢？”

“至少道个别啊。”苏雨卿皱眉，“你们该不会...”

“没有。”许莳夕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当面告别太尴尬了。”

教室里，同学们陆续回到座位准备上课。宋煜珅站在讲台边，最后环视了一圈教室，目光在曾经那个空座位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许莳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猛地站起来：“雨卿，帮我去我们老师那请个假，就说我不舒服。”

不等苏雨卿回应，她已经抓起书包，沿着小路向校门口跑去。她知道宋煜珅会从哪个门离开——正门，因为他父亲会在那里接他。许莳夕抄近路跑到校门口的一棵大榕树后，这里能看到进出学校的每一个人。

十分钟后，宋煜珅果然出现了。他没有直接走向校门口等着的黑色轿车，而是在校牌前停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许莳夕屏住呼吸，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清晰的影子。

“珅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周沐阳从教学楼方向跑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差点忘了给你。”

宋煜珅接过信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班里同学一起写的祝福卡。”周沐阳笑着说，然后压低声音，“许莳夕也写了，在最后一页。”

树后的许莳夕瞪大了眼睛——她根本没写过什么祝福卡！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看着宋煜珅小心翼翼地翻开卡片，直接翻到最后。

他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疑惑，又变成苦笑：“这不是许莳夕的字迹。”

“啊？”周沐阳凑过去看，“这好像是苏雨卿写的…不会吧？她跟我说...”

“算了。”宋煜珅合上卡片，塞进背包，“帮我谢谢大家。”他抬头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轻声说，“也帮我...跟许莳夕说声再见。”

许莳夕的视线模糊了。她看着宋煜珅走向那辆黑色轿车，看着他父亲的司机帮他放好行李，看着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校园。轿车启动时，一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下她的脸颊。

当天晚上，许莳夕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飞鸟集》。她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指尖轻轻抚过那句被荧光笔标记的诗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她在页边空白处写了一行小字，又立刻用橡皮擦掉了。犹豫再三，她终于拿起钢笔，在扉页上写道：“祝你在大洋彼岸一切安好。——许莳夕”

写完后，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合上书，拿起手机给苏雨卿发了条消息：“能把宋煜珅在m国的地址给我吗？”

手机很快亮起，苏雨卿回复道：“周沐阳有，我明天帮你要。你要给他写信？”

许莳夕没有立即回复。窗外，九月的风吹动窗帘，带着夏天特有的青草香。她想起去年运动会上，跑完4x100米后坐在地上的自己，傲娇地看着宋煜珅告诉他自己有多厉害；想起物理考试后，他总是假装不经意地问她考得怎么样；想起他在图书馆窗边看书时，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的样子；想起他辅导自己的时候的认真样子…

“不是写信。”她最终回复道，“只是想寄本书给他。”

放下手机，许莳夕重新翻开《飞鸟集》，开始在一些诗句旁边做小批注。有些是解释，有些是感想，还有一些是她不敢直接说出口的话。她写得很小心，仿佛这些字迹一旦被看见，就会泄露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与此同时，太平洋的另一端，宋煜珅坐在新卧室的书桌前，桌上摊开着那本同学祝福卡。他翻到最后一页，盯着苏雨卿代写的\"祝前程似锦\"几个字，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十几张纸条——全是这一年来许莳夕在课堂上偷偷传给他的。有问他作业的，有借笔记的，有提醒他老师来了的。每张纸条他都留着，尽管上面的内容再普通不过。

宋煜珅拿起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周沐阳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条消息：“许莳夕今天...有说什么吗？”

发完他就后悔了，把手机扔到床上。窗外是陌生的夜色，远处的高速公路上车流如织，红色的尾灯连成一条流动的线。他想起离开前最后看到的校园，想起那个始终空着的座位，想起自己没能说出口的告别。

手机震动起来。宋煜珅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来看，却发现是周沐阳发来的：“她说让你好好准备SAt，别给中国人丢脸。哦对了，她好像要寄什么东西给你。”

宋煜珅盯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走到窗前，望着东方那片看不见的海岸线，轻声说：“许莳夕，你也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