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絮语薄 第5章 月考

月考当天的早晨，许莳夕比平时早醒了半小时，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枕边那张浅蓝色的卡片。

“相信你自己，许莳夕，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宋煜珅清冽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许莳夕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别胡思乱想了许莳夕！今天可是有重要的考试！”

窗外的天空看起来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许莳夕特意多带了一把伞，塞进了书包的最左侧的小口袋，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叠小卡片。她又忍不住拿出来翻了一遍，每一张上的字迹都工整有力，重要的部分还拿了红笔在旁批注。最后那张带着太阳图案的小卡片被她偷偷放进了笔袋——这是她今天的小小幸运符。

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许莳夕走到自己的座位时，发现宋煜珅已经坐在旁边了，正低着头翻看笔记。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忽然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对视。宋煜珅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许莳夕则回给他了一个紧张的微笑。

“各位同学，请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到讲台上来。”班主任王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镜片后的眼睛严肃地扫视全班。

许莳夕深呼一口气，把笔袋和准考证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讲台，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正往讲台上走的林小雨。

“哎呀，对不起！”许莳夕连忙道歉，却看见林小雨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便当盒。

“没关系！”林小雨压低声音。“我做了两份便当，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顺便…叫上宋煜珅？”

许莳夕突然愣了一下，“啊？为什么要叫他？”

“哎呀，他不是一直在帮你补习嘛。”林小雨眨眨眼，“而且…他确实长的挺帅的…你不觉得嘛？”

许莳夕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王老师敲了敲讲台，宣布考试即将开始，才结束了这段对话。

数学考试发下来的那一瞬间，许莳夕的手心冒起了汗。她快速浏览了一遍题目，惊喜地发现前面的几道选择题都是宋煜珅重点讲解过的类型。笔尖在答题卡上轻快地划动，她甚至可以回忆起他讲解时微微蹙眉的表情。

然而好景不长，翻到试卷背面时，三道大题像三座大山一样挡在前面。许莳夕咬着笔帽，额头微微渗出几滴汗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草稿纸上画满了混乱的算式，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还有半个小时。”王老师的提醒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许莳夕的头上。

许莳夕的手指开始发抖，眼前的数字和符号都扭曲成一团，似乎有了生命力嘲笑她。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宋煜珅的声音：“遇到不会的题先深呼吸，然后找到最熟悉的切入点…”

她悄悄摸出笔袋，指尖触碰到那张带着太阳图案的卡片，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她睁开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她换了一种思路重新审题——就像宋煜珅教她的那样。

“啊！”许莳夕差点惊呼出声，她终于发现了题目中隐藏的关键条件。笔尖在纸上飞速地移动，剩下的时间里，她奇迹般地解出了两道大题。

交卷的铃声响起时，许莳夕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已经尽力了。

“考得怎么样？”林小雨蹦蹦哒哒地跳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便当盒。

许莳夕勉强笑了笑：“后面大题有点难，不过比上次好多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林小雨兴奋地拉住她的手，“我刚才看到宋煜珅往天台走了，我们去那里吃怎么样？”

许莳夕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他。特别是在林小雨显对他有好感的情况下。但没等她回答，林小雨已经拽着她往楼梯间走去。

天台上微风吹过，雨后的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宋煜珅独自站在栏杆边，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落在许莳夕身上。

“考的怎么样？”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关切。

许莳夕正要回答，林小雨已经抢先一步走到宋煜珅面前，举起便当盒：“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亲手做的哦！”

宋煜珅明显愣了一下，礼貌但疏离地点了点头：“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了。”

许莳夕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却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一丝愧疚。林小雨失望地撅起嘴，但还是在热情地拉着许莳夕在长椅上坐下，打开了便当盒——里面是精心制作的三明治和水果，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宋煜珅，你真的不再吃点吗？”林小雨不死心地问。

“不用了，谢谢。”宋煜珅站得远远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许莳夕，“许莳夕，下午英语考试前，我在图书馆等你，有几个语法点我再给你讲一遍。”

许莳夕嘴里塞满了三明治，像只松鼠一样可爱，她点了点头。林小雨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问道：“宋煜珅，你为什么只帮许莳夕补习啊？我英语也不好诶。”

空气瞬间凝固。许莳夕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握着三明治的手停在半空。宋煜珅的表情依旧平静，但耳尖却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因为她主动问了。”他淡淡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下午见，许莳夕。”

看着宋煜珅离开的背影，林小雨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座冰山啊！不过越是这样越有挑战性对吧？”

许莳夕勉强附和着笑了笑。

下午的英语考试相当顺利，许莳夕甚至提前十分完成了试卷。走出考场时，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雨。她站在教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冒着雨跑去图书馆。

“忘记带伞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许莳夕转身，看见宋煜珅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站在那里，雨滴在伞面上敲打出细密的节奏。

“我…我其实带了…”许莳夕手忙脚乱地翻找书包侧袋，却发现折叠伞不见了踪影，“奇怪，明明早上放在这里…”

“用我的吧。”宋煜珅将伞往她的方向倾斜，“图书馆还是回家？”

“回家吧，今天考得还行…”许莳夕小声回答，小心翼翼地站在伞下。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宋煜珅身上淡淡的青柠香气，近到她的手臂偶尔会碰到他校服的袖子。雨伞是倾斜的，宋煜珅的半个肩膀淋着雨，不得不让人想到那句：“爱是一把倾斜的雨伞。”

雨中的校园安静得出奇，只有雨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和他们交错的脚步声。许莳夕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听见，她偷偷抬眼，看见宋煜珅的侧脸在雨中格外清晰，睫毛上甚至沾了一两颗细小的水珠。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宋煜珅的声音比平时柔和。

许莳夕深呼一口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还有…那些卡片。今天考试时，我有点崩溃，但想起你说的那些话，又坚持了下来。”

宋煜珅的脚步微微一顿，伞面因此倾斜，几滴雨水落在许莳夕肩上。他连忙调整角度，轻声说：“不用谢，看到你进步，我也很高兴。”

又是一阵沉默。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靠得更近。许莳夕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无数话语在舌尖打转，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林小雨…”宋煜珅忽然开口。

“怎么了？”许莳夕疑惑地看着他。

“你和她很熟？”宋煜珅问道。“我们啊…我们也没有那么熟，只是之前打水的时候遇到过，她好像比我更自来熟，今天也是她拉着我过去的。她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

宋煜珅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所以呢？”

“没、没什么…”许莳夕疑惑道，小声嘀咕：“不是你提起的她嘛…怎么突然拉下脸了。”

“你嘀咕什么呢？许莳夕，我对她没兴趣。”宋煜珅干脆地说，语气生硬得让她心头一紧。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雨声填补着两人之间的空白。

走到分岔路口时，雨势稍缓。宋煜珅停下脚步，将伞柄递给许莳夕：“你拿着吧，我家就在前面。”

许莳夕连忙摇头：“不用了，雨小多了，我跑回去就行。”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宋煜珅叹了口气：“周末你有空吗？”

许莳夕睁大眼睛：“怎么了？”

“月考成绩下周才出来，但不管结果如何，基础知识还需要巩固。”宋煜珅的眼睛看向远处的雨幕就是不看她，“如果你愿意，周六上午可以来市图书馆，我帮你梳理一下这学期的重点。”

许莳夕感觉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可能没有时间，我这周末刚好有事，下次怎么样？”

宋煜珅终于看向她，沉默了一阵：“好。”说完，他将雨伞塞进许莳夕手里，转身冲向雨中。

“宋煜珅，等等！你会淋雨感冒的！”许莳夕着急喊道。

宋煜珅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中。许莳夕站在原地，握着还留有余温的伞柄，心跳如鼓。

伞面上一滴雨水滑落，就像她心中满溢的情感，悄然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