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絮语薄 第7章 笨拙的第一步

第二天许莳夕很早就来到了体育馆门口，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里面十几个女生已经排好队形，随着音乐舞动。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活力，像一群专业的舞蹈演员。

她的手心沁出汗水，校服后背已经湿了一片。“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许莳夕在心里第一次次质问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推门的瞬间，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

“许莳夕！你真的来了！”苏雨从队伍最前面蹦跳着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摆动。她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训练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我...我还是回去吧，我完全不会...”许莳夕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盯着自己的运动鞋。

“别呀！来，我给你介绍大家！”苏雨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走进场地。

一个涂着亮粉色口红的女生上下打量着颜晓晴：“苏雨，这就是你说的新成员？看起来不像能跳舞的类型啊。”

“赵媛，别这么说。”苏雨皱起眉头，随即笑着转向许莳夕，“赵媛是我们的副队长，她只是说话比较直接。”

许莳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感觉自己的脸僵硬得像块木板。

“好了，新人先跟着最后一排学基本动作。”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走过来，她扎着利落的丸子头，眼神锐利，“我是队长林雪。我们时间很紧，运动会前只有两周训练时间，希望你能跟上进度。”

许莳夕点点头，默默走到最后一排。音乐重新响起，她试图模仿前面女生的动作，但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当别人向左转时她向右，别人抬手时她抬脚，活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哈哈哈，你看她！”赵媛指着颜晓晴，笑得直不起腰，“简直像个机器人！”

其他几个女生也跟着笑起来。许莳夕感觉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苏雨突然大喊一声，音乐再次停止，“赵媛，你第一次训练时连基本站位都不会，是林雪姐手把手教你的，忘了吗？”

赵媛撇撇嘴，没再说话。

苏雨走到许莳夕身边：“来，我单独教你几个基本动作。大家先休息十分钟。”她把许莳夕带到角落，声音压低：“别理她们。赵媛就是嫉妒任何跟我关系好的人。”

“为什么？”许莳夕揉着发酸的脚踝问道。

“因为她喜欢的男生上学期给我写过情书。”苏雨做了个鬼脸，“幼稚吧？”

许莳夕忍不住笑了出来。苏雨开始示范一个简单的八拍动作：“看，就这样，1-2-3-4，然后转身，5-6-7-8...”

经过十分钟的单独指导，许莳夕总算能把基本动作串起来了，虽然还是僵硬得像在做广播体操。

“有进步！”苏雨竖起大拇指，“你学得其实很快，只是太紧张了。”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逃跑了。”许莳夕小声说。

“嘿，我们是朋友啊！”苏雨拍拍她的肩，“而且你知道吗？《星辰之河》里主角第一次使用预知能力时，也是笨手笨脚的，但后来不就成了最厉害的星语者吗？”

许莳夕惊讶地看着她：“你还记得这个细节？”

“当然！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段。”苏雨的眼睛闪闪发亮，“所以，我的预言是——两周后，你会成为啦啦队最亮眼的新星！”

训练结束后，天已经黑了。苏雨提议一起走，许莳夕欣然同意。九月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训练时的燥热。

“你家住哪个方向？”苏雨问。

“锦江小区。”

“真的？我也住那边！我上个月刚搬来。”苏雨惊喜地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

“你转学来的？”许莳夕好奇地问。

苏雨的笑容突然黯淡了一些：“嗯，因为我爸妈...离婚了。我跟妈妈搬到这里，远离原来的城市。”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没关系。”苏雨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其实...我挺想原来的朋友的。在新学校，大家都觉得我自来熟、爱热闹，但有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许莳夕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苏雨的手。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你呢？为什么愿意来啦啦队？”苏雨突然问，“你看上去不像喜欢这种活动的人。”

许莳夕苦笑：“我同学擅自给我报了名。不过...现在我觉得没那么糟了，因为认识了你。”

苏雨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对了，明天午休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练习，我帮你开小灶！”

第二天课间，许莳夕正在抄写物理笔记，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说你参加了啦啦队？”

她抬头，看到宋煜珅站在她桌前。“嗯...怎么了？”许莳夕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参加这个。”宋煜珅看着她。

“因为林小雨啊，她擅自给我报名了…算了，既然报名了那就好好练习吧。”

宋煜珅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许莳夕望向宋煜珅的方向，发现他正埋头看一本厚厚的书，封面包着牛皮纸，看不出是什么。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的样子与平时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的傲慢判若两人。

“李羽阳，我要报名3000米跑步。”李羽阳看着一脸认真的宋煜珅。听到这个消息，宋煜珅的好哥们周沐阳凑了过来：“珅哥，今年怎么想着要去跑3000米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跑啊？难道是因为你那同桌去啦啦队了，所以…”周沐阳故意没把后面的话说完，贱兮兮地看着宋煜珅。

“多管闲事，李羽阳把我名字写上。”说罢宋煜珅便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午休时间，许莳夕如约来到操场找苏雨。远远地，她看到苏雨一个人坐在看台上，似乎在发呆。走近了才发现，苏雨的肩膀微微颤抖，手里攥着一张照片。

“苏雨？”许莳夕轻声唤道。

苏雨猛地抬头，迅速擦掉眼泪：“莳夕！你来了...我...”她试图把照片藏起来，但许莳夕已经看到了——那是一张全家福，被撕成两半又粘在一起，裂痕依然清晰可见。

“想爸爸了？”许莳夕在她身边坐下。

苏雨点点头，声音哽咽：“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全家都会一起去游乐园...”她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不说这个了！我们来练习吧！”

许莳夕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站起来，跟着苏雨做热身运动。两人练了半小时基本动作， 许莳夕渐渐找到了些感觉。

“进步神速啊！”苏雨竖起大拇指，“下午放学后体育馆见？”

“嗯。”许莳夕犹豫了一下，“苏雨...如果你想聊聊家里的事，我随时都在。”

苏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真诚的微笑：“谢谢。真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刘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各位，分科意向表将在运动会后一周内提交。请认真考虑并与家长商量。这是关乎你们未来的重要决定，不要草率。”

许莳夕的心沉了下去。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妈妈谈自己想选理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