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絮语薄 第4章 “小宋老师”

窗外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阵一阵地吹到了人的脸上，凉爽宜人。许莳夕盯着数学试卷上鲜红的‘65’分，感觉自己的胃拧成了一团。

月考倒计时：20天。黑板上最右边的数字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剑，随时可能落到许莳夕的头上。

“又没及格？”宋煜珅探头看了一眼，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要去问问‘冰山’？虽然他总看起来冷冷的一副模样，但他讲题确实有一套！”

许莳夕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宋煜珅正在低着头写着什么。自从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两人把话说开后，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但主动去找他问题？许莳夕咬了咬下嘴唇。

“我…我再自己试试！”她小声自言自语，翻开满是红叉的试卷。

放学的铃声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许莳夕你不回家吗？”是前桌的苏雨卿问道。“雨卿你先回家吧，我还要等一下！”苏雨卿点了点头。

许莳夕磨蹭着收拾着书包，眼睛时不时的往同桌宋煜珅那瞟。宋煜珅似乎也不着急走，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笔记。

“需要帮忙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许莳夕差点跳起来。宋煜珅不知何时转头看向了她，表情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许莳夕突然感到脸颊发烫，手指不知不觉地绞在一起。“就是有几道题不明白…”

“哪道？”

许莳夕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试卷上画了三个问号的那道题，心跳加快。她偷偷往宋煜珅那看了一眼。

“这道啊。”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和平常说话截然不同，“你看，这里需要先转换一下思路…”

许莳夕惊讶的是，宋煜珅讲题的方式完全和数学老师的完全不同。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一步一步引导她思考，时不时的停下来确认她能不能理解。当许莳夕第二次摇头表示不懂时，他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换了新的一种更形象更能易懂的方式。

他将方程比喻成了一个天平，他在草稿纸上用铅笔画着简图。

许莳夕茅塞顿开。“哦～原来是这样！我听懂了！”她兴奋地抬头，正对上宋煜珅含笑的双眼。那一瞬间，她发现他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和苏雨卿的眼睛一样带着一点琥珀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明亮。

“对，就是这样。”他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你其实很聪明，只是基础有一些薄弱。”

这句话简单的夸奖让许莳夕心里泛起一阵奇怪的暖流。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宋煜珅第一次对她笑。

“明天…明天放学后你还有时间吗？”许莳夕鼓起勇气问道，“我还有几道类似的题想要向小宋老师请教！”

宋煜珅收拾书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小…宋老师？”

“怎么啦？不可以啊？你都教我这些题了，我以后有不懂的来问你，喊一句小宋老师没问题吧？”许莳夕的主意都打到宋煜珅身上去了。

“可以，明天见。”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被按了快捷键。每天放学后，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似乎成了他们固定的座位。宋煜珅不仅讲错题，还会根据许莳夕的薄弱环节额外的去准备练习题。许莳夕则每天都会带一些小零食——有时是妈妈烤的曲奇，有时便是便利店的糖果。

“呐，补充一下能量，小宋老师。”第十天，许莳夕将一盒草莓牛奶推到许宋煜珅的面前，“今天便利店打折。”

宋煜珅接过牛奶，指尖不经意擦过许莳夕的手背，一丝微妙的电流瞬间涌上她的背脊。她急忙缩回手，假装整理自己的头发掩饰自己发烫又微红的脸颊。

“谢谢。”宋煜珅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突然皱眉，“太甜了。”

“啊？不会啊，我每次都买这个…”许莳夕疑惑地拿过盒子尝了尝，立刻意识到自己拿错了——这是她平常喜欢喝的加糖版，而宋煜珅一向喜欢原味。

两人同时愣住了，共用一个吸管的现实后知后觉击中他们。许莳夕感觉全身血液都涌向了脸部，而宋煜珅的耳尖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抱，抱歉！”许莳夕慌乱地放下盒子，“我再去买一盒！”

“不用了。”宋煜珅拦住她，声音有些低哑，“这个…也挺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氛围，让许莳夕想逃离又想靠近。她低头假装专注做题，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宋煜珅身上淡淡的青柠香气，他写字时轻微的沙沙声，甚至他思考时无意识咬笔的小动作，都无比清晰地传入她的感官。

“你走神了。”宋煜珅用笔轻轻敲了敲她的笔记本，“这道题你已经看了五分钟没动笔了。”

许莳夕如梦般初醒，慌乱中脱口而出：“我在想你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帮我。”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宋煜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情绪。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好同桌拉低班级平均分数。”

“继续做题吧。”他迅速转移话题，“月考没几天了。”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月考的前一天。放学时，许莳夕收拾书包的手有些发抖，这两周多的努力会有结果吗？如果还是不及格怎么办…

“许莳夕。”宋煜珅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她，递过来了一个浅蓝色的信封，“回去再打开看。”

信封很轻，却让许莳夕的手微微颤抖。她紧紧攥着它，一路小跑回家，连妈妈问她晚饭吃什么都没有听见。

锁上房门，许莳夕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叠手写卡片——每一张都工整地记录着重要公式和解题技巧，甚至还有针对她常犯错的特别提醒，最后一张卡片上写着：

「相信你自己，许莳夕，就像我相信你一样，明天加油。」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太阳简笔画。许莳夕将卡片贴在胸口，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心底悄然绽放。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期待的已经不仅仅是明天的考试，更是考试完后能再次见到那个为她耐心讲题、会因为共用吸管而脸红、默默准备复习卡片的男孩。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阳光温柔地照射在桌边上的那张小卡片上，为落款的小太阳图案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