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穆又是低头闭眼,暗咬牙后,才恭敬回道:“回禀皇上,顺贵人本就体虚,又中砒霜之毒,可说是雪上加霜,需得好好休养,不能……情绪起伏过度。”
“朕知道了。”祁傲将人放平在床榻上,握着她微凉的小手,对安子穆道:“从即日起,由你负责照顾顺贵人的玉体。若是再有半分差池,你就提头来见。”
“臣遵旨!”安子穆领旨叩头,退后提着药箱下去开方。
“皇上,今夜之事别怪罪任何人,也别因此迁怒贵妃娘娘,娘娘不过是吃味儿了,不是有意生嫔妾气的。”叶兰若知道祁傲要走了。
今夜,祁傲翻的可是冷婕妤的牌子,陪皇贵妃用膳,不过是顺道关心下皇贵妃腹中的孩子。
而莫言和银珠便是皇贵妃的人。
因此,银珠才能及时跑去永寿宫求救,引来祁傲。
前世,这一夜,乔惜云便在嫉妒愤怒中,划花了她的脸。
所以,她不会让祁傲留在这里,她要让乔惜云明日听见冷婕妤如何受宠受赏。
让乔惜云妒火中烧,失去理智。
如此,乔惜云才会一步步因她的妒火,杀死她腹中引以为傲的皇嗣!
“她吃味儿,你就不吃?”祁傲打量着她,故意告诉她:“今夜,朕翻的可是冷婕妤的牌子。”
叶兰若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小手紧紧抓住祁傲的手,眼泪瞬间落下,虚弱的声音带上难过的哽咽:“皇上……”
祁傲见她忽然哭得这么委屈难过,心里莫名一揪,却还是继续笑说:“顺贵人哭什么,方才不还大度地撑着病体为人说情吗?”
叶兰若哭得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好不可怜地哽咽道:“皇上翻谁的牌子,不该和嫔妾说……我不想听。”
祁傲见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便更是恶趣味地逗弄她:“朕是皇帝,没有什么话,是朕不能说的。”
叶兰若直接拉被子将自己整个蒙起来,闷声闷气道:“那皇上去永寿宫见冷婕妤吧!”
祁傲见她气得都敢对他耍脾气了,他伸手轻拍拍被子下的她,心情不错道:“小醋坛子,朕是真要走了。”
叶兰若忽然掀开被子,起身扑进他怀里,依依不舍道:“皇上,下次你再来看嫔妾,是几日后?”
祁傲拿走她手中握着的蟠龙玉佩,刮一下她鼻梁道:“要看朕的心情。”
“那就拉个钩,明日就来好不好?”叶兰若如同孩子一样,抓着他的手,就强行拉钩。
祁傲恍惚地看着勾在一起的两根小拇指,抬手轻抚下如绸缎般的青丝,温柔答应:“好。”
叶兰若很有分寸,依依不舍放开他,跪在床榻上低头道:“嫔妾恭送皇上。”
祁傲站起身,又用玉佩轻刮一下她的脸颊:“醋坛子。”
叶兰若脸颊透出微红,却再没有抬头看这位君王一眼。
欲语还羞,才是男人最爱看的。
这是胡嬷嬷交给她们将来嫁人后,用于闺房之乐的情趣。
没曾想,她和乔惜云都没能用此道与夫君琴瑟和谐,而是拿来你死我活的争宠。
“皇上摆驾永寿宫!”
赵世忠的声音传入叶兰若耳中,她却保持这个跪姿许久。
直到听见皇上的銮驾浩浩荡荡离开,她才重新躺下,拉上被子睡觉。
她根本没有中毒,粥入口的瞬间,她就知道有人在里面加了砒霜。
第一口血,是她的舌尖血。
第二口,是她用香囊中的草药,逼出的一口血。
她知道这点小花招瞒不过医药世家出身的安子穆。
可她也笃定,安子穆重情重义,念在自幼长大的份上,他也会帮她一把。
如今,她出不去,身边眼线众多,只有安子穆可以帮她送信出去。
她必须要知道父亲他们在流放之地的消息!
而真心不会骗她的那个人,只有那个苦苦等她多年的傻子。
可她,却再也出不去这如同金笼子的皇宫了。
“恭喜贵人!”莫言带人进来,跪下向叶兰若道喜。
叶兰若疲惫得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虚弱道:“若是白薇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请我,你就告诉她,皇上不许人打扰我休息。”
“是。”莫言在外听了许久,也知他们伺候的这位顺贵人手段多厉害。
如果不是顺贵人向皇上求情,今夜他们这些人的失察之罪,便足以让他们每人挨三十板子。
若是皇上震怒,怕是他们都要被罚去浣衣局,再难出来。
叶兰若没有这么好心,她不过是在施恩。
宫里的人心从来不稳,是谁的人不重要,忠于谁才重要。
……
翌日
一夜没睡的乔惜云,又对灯坐到天亮。
昨夜她命白薇去过襄云堂,可莫言却拦下白薇,说皇上不许人打扰顺贵人休息。
顺贵人,侍寝一次,便是越级晋封,如今更是还加了封号?
“娘娘,碧桐堂的冷婕妤听闻您玉体违和,送来了一支御赐的百年人参,已经让请平安脉的胡太医看过了。”白薇手里捧着红色锦盒,跪在罗汉床脚踏上。
“贱人!”乔惜云挥手打翻这盒人参,看着翻滚到地上的人参,她又是捂着腹部脸色煞白。
白薇吓得忙出去喊胡太医进来。
胡太医已五十多岁,背着药箱被拽进来,也是累的不轻。
可他也不敢歇口气,只得跪在地上,取出脉诊为乔贵妃诊脉。
白薇扶着自家娘娘,问胡太医:“娘娘昨夜没有睡好,不知,胡太医可否为娘娘开些安神汤?”
胡太医诊脉后,拱手回道:“贵妃娘娘,您肝火过盛,心绪不宁,之前又因动怒引起胎相不稳……”
“有话直说。”乔惜云这两日诸事不顺,连翠屏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还一句都不敢过问。
如此郁气于心,她如何能睡得着?
“娘娘胎像不稳,不能用安神汤,只能以犀牛角梳篦发,再喝点热牛乳,尽量放松心情。”胡太医说的这些,也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乔惜云端庄威严的坐在主位上,神情冰冷,眼神中却满是怨毒。
胡太医跪安离开。
白薇担心道:“娘娘,翠屏的事……”
“皇上很在乎子嗣,哪怕知道是本宫指使的翠屏,他也不会在本宫身怀六甲时,重罚于本宫,去给叶兰若这个贱人出气。”乔惜云抚摸着平坦的腹部,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只要她生下皇长子,哪怕是永寿宫那个贱人,以后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
到时候,她会让叶兰若他们全家,都下去陪姑母!
“娘娘,顺贵人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