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三人顺利抵达北机厂福利街。吕川和唐向阳熟练地去寄存自行车,曹德宝则站在一旁,抬头望着那高大醒目的招牌,心中对北机厂职工的羡慕之情愈发浓烈。
北机厂的福利街愈发繁荣昌盛,即便不是休息日,职工家属们也将这里挤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三人刚迈进街口大门,便立刻有人凑了上来,低声询问:“同志,有没有福利券卖啊?比价一比一点五。绝对不让你们吃亏。”
吕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票贩子,唐向阳也忍不住感叹道:“这福利券是越来越值钱了,在北机厂兑换点可就只能兑一比一。”
吕川解释着说道,“有很多单位在收购福利券,用福利券买北机厂的产品不需要排队。”
唐向阳摇着头叹息,“这才是大厂的风范,产品供不应求,听说外贸订单也排的满满的”
“那肯定,要不然北机厂怎会实行三班倒,现在职工们争着上夜班,因为上夜班配发福利券的比例高不少”吕川可知道北机厂不少事情,和对象乔春燕闲聊时,她叭叭叭的说了一耳朵。
曹德宝插不上嘴,只能在旁陪笑,对仿佛赶集般的街道惊叹连连。
三人径直走进福利街职工大食堂,大食堂门脸还和以前一样,但内部比当初扩大了一倍有余,聪明的员工们将后面库房也改造成吃饭的地方,能多赚福利券,可是想尽了办法。
食堂里此刻依旧人满为患。好在食堂空间够大,座位够多,翻桌的频率也快,三人在角落寻得一张桌子,几个食客刚吃完,唐向阳立马冲了上去,帮着服务员收拾碗筷,并坐了下来。
等吕川和曹德宝跟过来时,唐向阳得意的将在路上,从供销社买来的一瓶红星二锅头稳稳地摆在桌子上,又从兜里掏出三包哈德门香烟,给每人散了一包。
他大气的动作,看的曹德宝嘴角一抽一抽,当初三人家庭条件还真只有曹德宝最好,至少他没挨过饿,至少玉米面管够,每月能沾着荤腥。而现在,一言难尽。
吕川伸手从兜里掏出两张福利券,朝两人得意地扬了扬,唐向阳怪叫连连,“至少点两个肉菜,可别小气,要不然,有你好看。”
曹德宝也眼尖,好家伙,竟是最大面值十点一张的福利券。他笑着说:“今天有口福了。”
吕川嘿嘿一笑,大气的一挥手“肯定不让你们失望,等着,我去点餐。”便起身离开。
曹德宝心中黯然,同时也不禁咋舌,心中暗自盘算,这两张十点面值的福利券,换算下来岂不是价值三十元钱,差不多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唐向阳笑着解释道:“吕川那对象乔春燕啊,每月发工资都要塞两张十点的券给他,让他买好吃的好用的孝敬他父母。
现在吕川父母啊,对乔春燕满意的不行,每次乔春燕去吕川家,那老两口都对她嘘寒问暖,恨不得现在就把两人的亲事办了,这么好的媳妇上哪找去。”
曹德宝听后,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自从吕川和乔春燕好上之后,好事一桩接一桩,简直就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妥妥的人生赢家。哪像现在自己,这么落魄。
没过多久,吕川回来了,餐牌扔在桌子上,说道:“点好餐了,二十分钟后去取餐。今天咱也奢侈一把。”
他点了红烧肉和清蒸鱼两个大菜,又要了一份炒白菜,主食选了大米饭,这一顿下来,花了十二点福利券,曹德宝听得心中一阵肉痛。
十二点福利券,相当于十八元钱,都能买**只鸡了。
唐向阳给两人散了烟,吕川顺势问曹德宝:“德宝,你有没有找对象啊?”
曹德宝的条件也不差呀,工作稳定,人又长得帅,还会点乐器,多才多艺的。只是他心气太高,又喜欢攀比,还有个落难公主情节,难搞!
曹德宝看着两人,苦笑着自嘲道:“哪有好女孩看得上我呀,不然也不会想让你们俩兄弟帮一把了。”
他又在卖惨,见怪不怪,吕川没有接他这茬,转而笑着看向唐向阳,说道:“我看呐,唐向阳怕是在谈恋爱了。”
曹德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和唐向阳谈对象的女孩是谁啊?”
唐向阳赶忙伸手去捂吕川的嘴巴,嘴上说着:“别乱说。那有的事。”
但这也只是象征性的玩闹。在吕川的讲述下,曹德宝得知唐向阳的对象名叫董卫红。
唐向阳嘴硬地解释:“我俩就是有共同兴趣爱好的同志,平时经常通信而已。”但他的表情神态出卖了他,确有其事,愈盖弥彰。
吕川却大义凛然地揭穿他:“得了吧,以前也是在这食堂吃饭时,你俩就勾搭上了。”他向曹德宝说着那天的情况,表示当初两人就看对怀了。
“那个知青董卫红,回北小营知青点后,和向阳是鸿雁传书,还互相赠送了照片。照这发展趋势,过不了多久,你俩就得结婚。”
曹德宝听后大感错愕,惊讶地看向唐向阳:“你条件这么好,城里什么样的好女孩没有,怎么能娶个没根基的知青呢?”
唐向阳立刻反驳曹德宝:“我俩志趣相投,这才是最大的般配。别这么肤浅”
吕川在一旁嗤笑:“屁个志趣相投,唐向阳就是看那个董卫红长得漂亮,这就是见色起意。而且啊,我还知道他暗地里跑去知青办打听和知青结婚的手续问题呢。”
这话让唐向阳瞬间暴跳如雷,他也不甘示弱地揭露着吕川和乔春燕平日里的卿卿我我。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常。而曹德宝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心中却没了以前那种与两人平等交流的心境。
终于,在三人的打闹中,饭菜被端上了桌。曹德宝望着桌上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和清蒸鱼,不禁口水直冒,他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沾过荤腥了。
吕川拿起酒瓶,给三人倒上酒,笑着说了些祝福的话。曹德宝也赶忙附和,说着友谊天长地久之类的话。
这场酒,大家吃得十分畅快,仿佛又找回了往昔那段亲密无间的美好时光,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种种烦恼与差距。
(中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