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山卖力干活也就算了,还要听钟小小在边上散布关于他的“谣言”。
周四郎修完屋顶,问道:“莫二娘子,你这茅草屋顶修好了也撑不了多久,入冬后下雪可能会塌哦。”
周三郎道:“不用入冬,夏日的暴雨都不一定能挨得住。”
钟小小笑道:“周四哥,放心吧,我大哥说他会把瓦片的钱还我的。
是不是?大哥?”
钟大山:Z#¥\/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她修瓦片?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认道:“会,会。”
钟小小拍了拍他的肩:“大家伙都听到了。”
钟大山捏着鼻子认了,心道,过个几天谁还记得他今日说的。
转眼到了午间,钟小小从灶间里拿出四个汤饼和一锅撒了葱花的蛋汤。
周家兄弟没想到钟氏竟然备了午食。
之前他就听莫家长工周二寿说了,钟氏厚道,农忙的时候都会给准备干的。
没想到今日他们上门也有的吃。
钟大山一见到汤饼,立刻伸手要拿,被钟小小一把打开:“没你的。”
钟大山咬牙:“凭什么他们都有,我没有。你搞清楚,我可是你亲大哥。”
“因为他们是我请来的,你是自愿来帮忙的,干粮自备。”
钟大山指着钟小小的鼻子道:“钟大丫,你别欺人太甚!”
见钟小小不理他,只顾给其他人打鸡蛋汤,周家兄弟蹲在地上捧着碗吃得香,根本没人理会他,气得一甩袖子走了。
钟大山一走,三个孩子跑过来抱住她。
母子四人抱在一起,小黄在边上“嗷呜嗷呜”,钟小小失笑:“小黄也要一起。”
“嗷呜。”
钟小小让小黄趴在它肩膀上逗它:“你也要快快长大哦。”
小黄像是听懂了,“嗷呜”一声回应她。
等小黄长大些,她就可以关门放“狼”了。
*
未时,莫家的竹篱笆已经修得初具规模。
碧绿的竹墙甚是悦目,以后用大门栓栓上,像刘大千和郑氏这样的,就不能随便大大咧咧进来了。
村里不少人下午下地前,都来莫家的山坡上来转一圈,一时间钟小小的院子像是“网红”打卡点。
钟小小正领着贝儿把山上摘的野月季种在竹篱笆下,就听见有人喊:“钟大丫,钟大丫你在哪儿?快出来。”
钟小小领着贝儿从后院走过来,原来是小何氏。
她还以为是冯氏冲过来给钟大山报仇呢。
冯氏来她也不怕,她现在强得可怕,她的地盘她做主。
最重要,她早把钱藏得好好的,冯氏来了绝讨不了什么好。
小何氏身边站着个人,头戴蓝色方巾,身穿一身竹青色直缀。
钟小小和来人一对视:“原来是你。”
小何氏惊道:“你们认识?”
来人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
和小何氏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城门口有心扶她,却被她用罗筐撞倒的那个人。
钟小小打量来人,惊道:“你怎么……”
那日他的脸被装了十斗大米的箩筐撞到,立马就肿得老高,当时他一直捂着半边脸,所以钟小小都没有发现。
此时他半边脸肿消了大半,但整个左眼眼眶都是浮肿的,眼球充血严重,都有点往外凸。
钟小小吓了一跳,该不会是那日她撞的,现在来找她算账的吧。
冷静下来想想又不对,脸都消肿了,不可能眼睛还这么红肿啊,她的罗筐上也没什么尖锐凸出的地方啊。
书生对小何氏道:“堂姐,我与她昨日在县城门口见过。”
小何氏左看看,右看看,挺了挺腰杆道:“钟大丫,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县学念书的堂弟。
我今日来,是想请你为他瞧病的。”
听说是来找钟氏瞧病的,又是县学来的白面书生,那些刚过来的村民立刻围拢过来瞧热闹。
小何氏道:“我堂弟的眼睛……算了,大成,还是你说来说吧。”
何大成道:“堂姐,我说了多少遍了,大成是我的名,我字子健,你应该叫我子健。”
小何氏酸道:“哎呀,我爹可没大伯读那么多书,家里都是泥腿子,你少和我说什么有的没的。
我只知道你大名叫何大成,小名叫何笨笨。
我没叫你笨笨就不错了,你少给我提要求,何笨笨。”
“你……我不与你这村妇一般见识,”何大成转身对钟小小一揖,“听我堂姐说莫二娘子会砭石之术?”
钟小小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找她算账的:“曾和一位道姑学过一些。”
何大成右眼一亮道:“在下左眼两月前左眼微感酸涩,当时也并未在意,以为过两日便好能自愈。可三日后眼白红肿如出血一般,而后眼眶浮肿,便成了今日模样。”
“可曾找过大夫?”
“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认为有大肠之火,开了大黄、黄连……”
何大成说到这里,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和一个村姑说什么大黄、黄连呢?
难道她还真懂医术不成?
谁知钟小小却回道:“那可有泻下?”
看何大成的症状,大肠之火应当未解。
何大成一愣,回到:“仅有微微下泻,大夫认为应是受寒,当服散寒之药。”
钟小小一脸的疑惑,大黄在临床中也有反应不敏感的,爷爷在需要时也会使用加大用量,怎么微微下泻后就不用了。
“要我说,伯母他们给你请的大夫就不对,治了这许久不但不见成效,反而愈发严重了,就应该给你另请高明的大夫,”小何氏话锋一转,“你别看大丫她是个村妇,她这几日手气好,连着被她治好了两个急症。
大丫,你看,能不能治?”
钟小小:什么叫手气好。
小何氏见钟小小不语,心想,看吧,没招了吧。
因着治好了村长媳妇,钟氏在乡亲们心目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她就是要让大家看看,钟氏不过是瞎猫逮到死耗子。
堂弟的病可是连正经大夫看了都没好的难症,又拖了这么久,钟氏要是能治好可就见鬼了。
“怎么?治不了吧?”小何氏翻了个白眼,“我就知——”
“能治。”
“什么?!”小何氏跳了起来,“怎么治?”
何大成也是心头一热,拱手道:“斗胆请教。”
钟小小正色道:“请教倒不至于,但确需斗胆。
你的眼疾可用针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