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玄穹录 第17章 渊底现螭吻

海底的幽蓝中浮动着细碎金光，像被碾碎的星辰撒入深渊。陆青崖握紧惊蛰剑，看着青铜匣悬浮在前方引路。龙形钥匙在匣面上游走，将漆黑的海水割裂出荧光甬道。苏璃紧随其后，冰蚕丝缠在两人腕间，发梢在暗流中泛着霜色。

\"这水路不对。\"她忽然扣住陆青崖的手腕，药香顺着冰蚕丝渗入他经脉，\"罗盘指针在发癫。\"

陆青崖低头看向腰间青铜罗盘，原本稳指西南的指针正在疯狂画圈。惊蛰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锋所指处，成群发光的栉水母齐齐爆裂，墨色汁液染黑了整片海域。黑暗中亮起两盏血红灯笼——不，是某种生物缓缓睁开的眼瞳。

\"闭气！\"

苏璃的示警被海流搅碎。龙形钥匙骤然发烫，青铜匣自动开启，喷出七十二颗鲛人泪凝成的明珠。刹那间照亮的景象令众人窒息：盘踞在遗迹入口的并非石雕，而是活生生的螭吻巨兽。龙首鱼身的怪物盘踞如山，每片青鳞都刻着太虚镇魔符，锁链从它逆鳞处延伸，末端拴着九尊青铜鼎。

\"退后！\"陆青崖大喝一声，手中的惊蛰剑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斩断了那如蛇般袭来的触须。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看似脆弱的触须却蕴含着强大的腐蚀力量，剑锋在与触须接触的瞬间，竟然被一层黏糊糊的黏液所覆盖，并且冒出了丝丝青烟。

就在这时，螭吻张开了它那巨大的嘴巴，一股黑色的液体如喷泉般喷涌而出。这液体并非普通的水流，而是泛着点点星光的漆黑液体，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涌出一般。一名太虚弟子猝不及防，他的本命飞剑在触及那黑水的瞬间，竟然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迅速锈蚀成了一堆废渣。

\"这是......弱水三千！\"苏璃的脸色剧变，她失声喊道，\"这是蚀仙骨的天河弱水！一旦沾身，连元婴都会被瞬间融化！\"

说时迟那时快，苏璃毫不犹豫地扯下了束发的冰蚕丝，如同流星一般掷入了那汹涌的黑潮之中。只见那冰蚕丝在与黑水接触的瞬间，竟然在黑潮中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冰晶裂隙，暂时阻止了黑水的蔓延。

然而，螭吻的咆哮声却引发了一场巨大的海震。整个海面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是被激怒的巨兽在发泄着它的怒火。

陆青崖的左臂上，龙鳞纹路如同被点燃一般，迅速暴涨。他手中的惊蛰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剑身之上竟浮现出了蛟皇的虚影，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

陆青崖毫不犹豫地挥动惊蛰剑，朝着螭吻的眉心刺去。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螭吻的一刹那，异变突然发生——那怪物的额间竟然浮现出了一道诡异的魔宫血蚨纹！

刹那间，被斩破的伤口中涌出了无数的青蚨钱，这些铜钱串着红线，每根红线上都系着在场弟子的生辰八字！

\"不好，它在吞噬我们的命格！\"苏璃见状，连忙翻手结印，一股浓郁的药香从她手中涌出，瞬间凝结成了一朵巨大的青莲屏障，将众人笼罩其中。陆青崖趁机跃上螭吻背脊，发现锁链尽头拴着块残碑。碑文正是潮生村后山见过的\"九鼎倾\"，而缺失的\"龙墟现\"三字，正与龙形钥匙的凹槽严丝合缝。

钥匙插入碑文的刹那，螭吻突然发出人类般的惨嚎：\"青帝......负我......\"海底岩层轰然开裂，所有人坠向深渊。最后一刻，陆青崖看见螭吻化作青衣男子幻影——那人眉心血洞插着半截惊蛰剑，剑柄缠着褪色的长生绦。

下坠时，陆青崖的耳膜灌满诡异龙语。青铜匣喷出的明珠接连熄灭，唯有苏璃腕间冰蚕丝泛着微光。他看见少女在暗流中舒展身形，苍白发丝间游出七条药灵幻化的银鱼，每条鱼腹都刻着锁灵印。

\"抓紧！\"苏璃突然拽着他撞向岩壁。惊蛰剑插入石缝的瞬间，螭吻的触须擦着后背掠过，弱水腐蚀道袍露出底下暗金龙纹。陆青崖这才发现，自己脊背不知何时生出了逆鳞。

深渊底部亮起幽幽蓝火。九十九具水晶棺悬浮在祭坛四周，每具棺内都封着龙首人身的尸体。螭吻的真身盘踞祭坛中央，它不再是怪物形态，而是化作伤痕累累的青衣修士。修士心口插着的断剑，正是陆青崖在子时海市见过的修士遗剑。

\"三百年了......\"螭吻的人形开口，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太虚老贼骗我镇守龙墟，却将我儿炼成剑灵......\"他扯开衣襟，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惊蛰剑的碎片。

苏璃突然闷哼一声，七条银鱼尽数爆裂。她指尖凝出冰针刺入陆青崖后颈：\"它在用悲鸣共振，快封闭识海！\"但已经迟了，螭吻的过往如毒刺扎入众人神识——

三百年前东海之滨，青衣修士亲手将惊蛰剑胚刺入幼子眉心。龙血浇灌的剑身映出太虚掌门的笑脸，鼎中升起的却不是剑灵，而是魔宫血蚨纹。原来所谓的镇守龙墟，不过是把螭吻一族当作活祭品，用龙魂滋养魔宫至宝。

\"现在你知道了。\"螭吻的幻影逼近陆青崖，指尖点向他怀中血玉，\"这所谓的天道警示，不过是太虚与魔宫做的局......\"

龙形钥匙突然爆发出吞噬天地的吸力。螭吻的人形开始扭曲，它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残魂正被青铜匣吸收：\"不！这气息是......青帝的......\"

海底祭坛轰然崩塌。陆青崖在漩涡中抓住苏璃的手，看见她后背浮现金针封印的凤凰图腾。最后一刻，螭吻的悲鸣化作实质的诅咒：\"九鼎重开日，万龙泣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