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玄穹录 第179章 雾鎍归墟

血玉襁褓碎片悬浮在丹炉上方，叶红绡腕间淌落的巫血与往生花汁液交融成琥珀色雾霭。婴儿的啼哭忽然止住，剑茧中伸出的小手精准抓住琉璃眼球，陆青崖残存的左眼在接触到胎记金光的刹那，映出青铜巨门背后的星图。

“龙墟生门在巽位！”叶红绡娇喝一声，手中惊蛰剑猛然挥出，剑气如长虹贯日，劈开了厚重的雾气。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突然变得平静如镜，海浪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自动分开，露出一条深邃的甬道。

然而，就在叶红绡准备踏入甬道之际，丹炉中突然传出苏璃的声音：“师姐别信！那是惊蛰剑的倒影……”

苏璃的话音未落，只见十二道太虚剑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瞬间化作锁链，紧紧缠住了丹炉。丹炉中的婴儿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不在意，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琉璃眼球轻轻一按，竟然直接塞进了剑茧之中。

就在这时，海天之间骤然响起了一阵低沉而悠扬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古时代传来的一般。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小师妹可还记得，潮汐剑意第三重叫‘雾锁归墟’？”

听到这个声音，叶红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愕地看着手中的惊蛰剑，只见剑柄上的龙纹瞳孔突然渗出一丝青帝的气息，紧接着，惊蛰剑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突然脱手飞出，直直地朝着丹炉飞去。

叶红绡连忙伸手去抓，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扶住丹炉，这才稳住身形。然而，当她低头看向丹炉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倒映在炉壁上的面容竟然正在逐渐被魔纹所侵蚀，仿佛她的身体也在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吞噬。

“师兄，你连我的天魔血都算计进去了？”叶红绡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恨。

“是你自己选的。”丹炉中缓缓浮出苏璃半透明的灵体，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只见她伸出一根由药香凝成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婴儿的眉心，然后说道，“当年在思过崖，你执意要替阿阮承受那三道问心剑。”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被剑碑镇压的混沌气息冲天而起。婴儿的剑茧突然展开，三百木剑残片拼成的阵图与龙墟祭坛完美重合。叶红绡的巫瞳清晰看见，每柄木剑末端都系着根透明丝线——正是盲眼婆婆临终前编织的寿衣材料。

\"因果线...\"她突然抓住飘过眼前的丝线，八十年前潮生村的渔网在记忆中浮现。阿阮抱着装满海货的竹篓对她说：\"婆婆说每根网绳都要蘸晨露打结，这样捞起的鱼才能记得回家的路。\"

苏璃的灵体突然剧烈波动：\"师姐快松手！这些线在抽取你的...\"话未说完，丹炉被混沌气息掀翻，雾霭中伸出枯枝状触须缠住叶红绡脚踝。婴儿漂浮到与她齐平的高度，鎏金瞳孔里映出青帝佩剑太虚的完整形态。

\"红绡，你始终不懂。\"陆青崖的叹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惊蛰剑自动刺入丹炉，\"潮汐剑意从来不是杀招，而是...\"

\"轮回的锚点。\"叶红绡突然接口，魔纹蔓延的左手抓住太虚剑影，\"就像你当年在潮生村布下的往生阵！\"巫血顺着因果线逆流，三百木剑同时显现出双重刻痕——表面是孩童姓名，内层却是往生花的经络图。

海底升起青铜巨门虚影，门缝中淌出的不再是混沌气息，而是裹着星砂的忘川河水。苏璃的灵体被河水卷走前抛来枚雾灵丹：\"给惊蛰剑喂丹！陆青崖的左眼是...\"

婴儿突然发出青帝威压，太虚剑影尽数没入他体内。叶红绡捏碎雾灵丹的刹那，惊蛰剑柄爆发出龙吟，剑穗丝线突然活过来般扎进她的手腕。无数记忆顺着丝线涌入——二十年前山门大比，陆青崖握着她的手腕教她执剑：\"潮涨潮落皆是天道，但握剑的手要逆天而行。\"

\"原来如此...\"叶红绡任由魔纹爬满脸颊，惊蛰剑却绽放出澄澈青光，\"师兄你要用三尸为饵，重钓天道！\"她挥剑斩断所有因果线，木剑阵图应声崩解。

海底传来瓷器碎裂声，十二座剑碑同时炸开。婴儿坠落时，后颈剑痕中飞出枚血玉钥匙，精准嵌入青铜巨门中央的锁孔。门内传出青帝的嗤笑：\"陆青崖，你以为换个容器就能...\"

\"师尊错了。\"叶红绡突然将惊蛰剑刺入自己心口，融合天魔血的巫泉喷涌而出，\"容器从来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蘸着心尖血在虚空画出潮汐符咒，\"持竿的人愿不愿意被鱼拖下水！\"

符咒成型的瞬间，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内不是龙墟祭坛，而是思过崖那面刻着九千剑痕的石壁。婴儿化作流光没入石壁，枯枝抽芽声震耳欲聋。苏璃的惊呼从忘川河底传来：\"师姐！那些剑痕在重组道纹！\"

太虚剑气突然从石壁反弹，贯穿叶红绡胸膛的刹那，她看清剑痕深处藏着青帝与陆青崖对弈的残局。黑子是八十年前海祭的孩童魂魄，白子竟是历代惊蛰剑主消散的剑意。

\"好一局偷天换日...\"叶红绡咳着血沫轻笑，任由太虚剑气在体内游走，\"但师兄你忘了，惊蛰剑最后一次饮的血...\"她反手将剑锋刺入青铜巨门，\"是上一任剑灵自愿献祭的魂血！\"

门内传出镜面破碎声，青帝佩剑太虚的实体终于显现。剑身布满裂痕，每道裂痕中都涌出陆青崖的残魂。婴儿的啼哭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三百个声音的重叠：\"请叶师叔...斩道！\"

惊蛰剑自动飞向太虚，两剑相撞的冲击波掀翻整片海域。混沌迷雾中，叶红绡听见陆青崖最后的声音：\"潮汐剑意第九重，叫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