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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之录 第116章 锦帐寒,血色盟

作者:岚岚岚33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9 06:56:13 来源:小说旗

残阳如血,浸染了宣平侯府的飞檐。沈清辞跪在灵堂中央,素白的孝衣衬得她面容愈发苍白,像一尊失了魂的玉像。灵柩上覆盖着玄色绣金的将旗,那是她的夫君,大胤朝最年轻的镇国将军,陆承渊的遗物。

世人都说,陆承渊是天纵奇才。十六岁披甲,二十岁封候,征战十载,从未尝过败绩。他是帝国的铁壁,是百姓口中的“不败战神”。而更让人称羡的,是他与沈清辞的感情。他虽常年在外,却总不忘托人带回她喜爱的江南云锦、塞北明珠;府中大小事务,他从不让她操心,只说“清辞只需做我的掌心娇”;即便是朝堂应酬,他也总寻机带她同往,看她在宴会上抚琴作画,眼中的温柔能溺毙星辰。他们是京中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是爱与荣耀的象征。

三个月前,陆承渊奉旨与皇长子,也就是当今的世子赵珩,一同征讨北境蛮族。战报传来时,京城沸反盈天——大获全胜,蛮族主力被歼,边境可保十年无虞。然而,喜讯之后,却是晴天霹雳:镇国将军陆承渊,力战殉国,同去的副将、亲卫,十不存一,唯有世子赵珩,带着寥寥数人,浴血归来。

赵珩一身征尘,跪在皇上面前,声音嘶哑,谈及陆承渊时,更是泪流满面:“陆将军……陆将军为护末将,为护军旗,身中数箭,力竭而亡。末将……末将未能护住将军,罪该万死!”他转向前来接灵的沈清辞,眼中满是痛惜与愧疚,“陆夫人,将军……将军临终前,握着末将的手,说……说他此生无憾,唯愿夫人能好好活下去,莫要为他伤心。他还说……说若可以,望末将……望末将代他,照料夫人一二。”

沈清辞当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再醒来时,已是在空荡荡的将军府。陆承渊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可那个会笑着揉她发顶的男人,却永远留在了冰冷的北境沙场。

她为他守孝,一守便是三年。这三年里,侯府清冷,唯有青灯古佛相伴。而世子赵珩,却从未断过关怀。他会时常遣人送来珍稀药材、时令鲜果,会在她生辰时,送来陆承渊生前便定下的、她最爱的苏绣屏风,会在她生病时,亲自守在府外,直到太医说无碍才离开。他的关怀,细致入微,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守护。

三年孝期已满,京中开始有流言,说世子对将军夫人情深义重,恐是有意。不久后,一道圣旨降下——世子赵珩,感念陆将军忠烈,愿娶将军夫人沈氏为世子妃,以全将军“照料”之托,亦慰将军在天之灵。

圣旨宣读那日,沈清辞呆立在院中,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只觉得荒谬。她是陆承渊的妻,如何能再嫁?可赵珩亲自来了,他站在她面前,褪去了世子的威严,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与执着:“清辞,我知道这很难。但将军的遗愿,我不敢忘。你一人在这侯府,我如何放心?嫁给我,我会像将军一样待你,不,我会比他更疼你,护你一世周全。这不是施舍,是我……是我从年少时,便藏在心底的愿望。”

他的眼神太过真挚,语气太过恳切,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沈清辞想起陆承渊临终的“嘱托”,想起这三年来他无声的陪伴,心乱如麻。或许,这是承渊希望的?或许,她该为了他的“遗愿”,活下去?

最终,她点头了。

世子迎娶前将军夫人,这在大胤朝是前所未有的奇事。但赵珩却将婚事办得极尽风光——十里红妆,从世子府一直铺到宣平侯府;百官朝贺,天子赐宴;长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人都道世子情深,将军夫人终得归宿。

嫁入世子府的日子,比沈清辞想象的更“安稳”。赵珩对她的好,确实不输陆承渊半分。她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城南的桂花糕,不出半日,热腾腾的糕点便会摆在她的案头;她畏寒,他便命人将整个暖阁铺满银丝炭,亲自为她焐手;她爱看雪景,他便在府中堆起一座小小的雪山,命人用暖炉煨着,让她能细细赏玩。他常说:“清辞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

府中的下人都说,世子妃是掉进了蜜罐里。沈清辞也一度以为,或许,这样也好。忘了那段锥心的过往,在赵珩的庇护下,平静地走完余生。

直到那一日,一个浑身是伤、形容枯槁的男人,偷偷潜入了世子府,找到了她。

那人是陆承渊的亲卫,名叫阿忠。当年随陆承渊出征,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战死,没想到他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一路乞讨,才回到京城。

见到沈清辞,阿忠“噗通”一声跪下,血泪横流:“夫人!夫人!将军他……将军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扶住摇摇欲坠的阿忠:“阿忠,你说什么?慢慢说。”

阿忠喘着粗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那日……那日我们明明打了胜仗,正要凯旋。将军清点人数,准备拔营。可就在这时,世子……世子突然带人围住了我们!他说……他说将军功高震主,意图谋反,奉密旨将我们……将我们就地格杀!”

“将军震怒,质问他为何血口喷人。可世子却说……却说他不要将军的命,只要……只要将军把夫人让给他!将军不肯,大骂他狼子野心!世子便……便亲自出手了!他用的是将军赠他的佩剑‘流泉’,一剑刺穿了将军的胸膛!”

“将军倒下前,还看着末将,让末将……让末将一定要活着回来,告诉夫人真相!”阿忠泣不成声,“世子怕走漏风声,下令屠尽了所有亲卫和副将!末将拼死滚入山涧,才捡回一条命……夫人,将军他……他不是战死的,是被世子……是被世子谋杀的啊!他为了得到您,杀了将军,杀了所有兄弟!”

“轰——”沈清辞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赵珩的温柔,赵珩的体贴,赵珩的“情深义重”……瞬间变成了最恶毒的讽刺。那些日日夜夜的好,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原来都建立在她夫君的鲜血之上!他不是在替陆承渊照料她,他是在享用他用阴谋和杀戮换来的“战利品”!

陆承渊……她的承渊……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人,不是马革裹尸,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甚至是那个他或许曾有过一丝信任的世子手中!只因为,他爱上了他的妻子。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沈清辞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身前的青石板上,像一朵绝望的花。

阿忠吓坏了,连忙扶住她:“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沈清辞却推开他,眼神空洞,喃喃道:“他说……承渊让他照顾我……原来……原来如此……”

从那天起,沈清辞便一病不起。

赵珩慌了。他请遍了京中名医,甚至不惜耗费巨资,从江南请来神医。可所有的大夫都摇头,说世子妃这是心病,忧思过度,郁结于心,药石难医。

赵珩守在她的床边,日夜不离。他为她擦拭身体,喂她汤药,低声说着情话,试图唤醒她的一丝生气。“清辞,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清辞,你看看我,我是阿珩,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沈清辞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睛望着床顶的流苏,一言不发。她不再看他,不再回应他,仿佛他是空气。偶尔,她会微微蹙眉,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眼角会渗出泪水,却依旧沉默。

赵珩的心越来越慌。他不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他对她那么好,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她为什么还不开心?

他不知道,他捧来的世界,地基是血色的;他给予的温柔,源头是肮脏的阴谋。

沈清辞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她时常在梦中见到陆承渊,那个穿着银甲、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笑着向她伸出手。可每次她想抓住,梦就醒了,只剩下满室的冰冷和赵珩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追问。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早已刺穿了她的心脏。活着,对她而言,只是一种煎熬。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世界,去寻找她的承渊。

弥留之际,沈清辞的意识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穿过层层叠叠的纱帐,看到了门外。

夕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停在世子府门前。他穿着玄色的将袍,肩披猩红的披风,脸上带着她最熟悉的、爽朗的笑容。阳光勾勒着他的轮廓,耀眼得让她想流泪。

是承渊。

他真的来接她了。

沈清辞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释然的微笑。她轻轻抬起手,像是要去触碰那道光影。

“承渊……”

她轻声唤了一声,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手无力地垂落。

床头的赵珩,眼睁睁看着她脸上那抹微笑凝固,看着她的呼吸渐渐停止。他猛地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恐慌和不解:“清辞!清辞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阿珩啊!你怎么能……怎么能不等我……”

窗外,残阳依旧如血。只是这一次,再也照不暖锦帐深处那刺骨的寒意。

陆承渊到死都不知道,他信任的世子,觊觎的不是他的兵权,而是他的妻。

沈清辞到死都明白,那十里红妆的风光,那冠绝天下的宠爱,不过是用她夫君的鲜血铺就的墓碑。

而赵珩,直到最后,或许都不懂,为什么他给了她一切,却唯独换不来她一颗活着的心。他用杀戮换来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冰冷的悲剧,只余下他一人,在空旷的世子府中,抱着一具渐渐僵硬的身体,守着那血色的盟誓,直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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