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中介的那些人 第115章 阿丝

茶水间飘着速溶咖啡的焦香，阿飞倚着料理台嗑瓜子，阿灰捧着马克杯凑近。

阿灰：\"听说项目部新来了位女专员？\"

阿飞挑眉：\"喏，坐阿卷组长对面那位，叫阿丝——别盯着看，她男人会剁了你。\"

阿灰八卦之魂燃烧：\"夫妻档？难怪今早阿卷汇报方案时结巴得像复读机，ppt都切错页了。\"

阿飞嗤笑：\"换成你被老婆24小时监控，怕是连裤腰带都要打成死结。知道人家履历怎么写的吗？'擅长员工关系维护'，实则就是防小三特种兵。\"

窗外蝉鸣骤响，阿灰的马克杯磕出清脆声响。

阿灰：\"不至于吧？阿卷那长相……\"

阿飞抢白：\"重点不是长相，是氛围。上周他请病假，说发烧39度，结果你猜怎么着？\"

阿灰摇头，阿飞神秘兮兮压低声音：\"监控拍到他和包装部的小桃在便利店买退热贴！两人隔着半米远都能被阿丝截出八百张同框图，连夜写了份《异性接触风险规避手册》塞进行政部信箱。\"

打印机突然吐纸，吐出阿丝刚提交的《第三季度团建方案》，附注栏密密麻麻标着\"禁止水上项目\/男女分组\/酒精饮料\"。阿飞用红笔圈出\"篝火晚会\"四个字，突然愣住。

阿飞：\"等等……她连灭火器位置都标注了？\"

走廊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冲出去正见阿卷跪在碎瓷片里，脚边是打翻的酸辣粉。阿丝举着手机录像，湖南塑普混着电流声。

阿丝：\"阿卷同志，根据《家庭守则》第三章……\"

阿卷满脸红油：\"这是意外！我发誓没和食堂大姐多聊半句！\"

阿飞戳阿灰胳膊，努嘴示意墙角。

阿飞：\"看见没？保温杯里泡的不是枸杞，是实时监控。\"

阿灰突然正色：\"其实……我觉得阿卷最近挺安分的。\"

阿飞意外：\"你站边渣男？\"

阿灰摇头：\"上回暴雨车间漏水，阿卷第一个冲进去抢救物料，阿丝反而抱着他湿透的外套哭。这种男人要是真想偷腥……\"

阿丝突然回头，两人瞬间切换成讨论报表的正经模样。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罩住阿卷刚被没收的员工牌。

阿飞低声：\"也是，能把自己活成监控摄像头的女人，爱得该多疯啊。\"

咖啡机发出完成工作的叮咚声，阿丝拎着两杯杨枝甘露走来，杯壁凝结的水珠在夕阳下像碎钻。

阿丝笑眼弯弯：\"阿卷说你们最爱喝这个，三分糖去冰哦。\"

阿飞接过时触到杯身余温，突然明白有些枷锁，是心甘情愿的镣铐。

茶水间微波炉发出叮的轻响，阿飞撕开泡面盖子，油渍溅到阿灰的报表上。

阿灰：\"我说大姐，您这泡面加辣油的操作能不能去走廊？\"

阿飞吸溜着叉子：\"别转移话题，上次你说阿丝女儿在湖南？我昨儿看见她视频通话，小姑娘扎着哪吒头，萌得能当表情包。\"

阿灰摸出手机划拉：\"五岁了吧？记得阿卷朋友圈晒过亲子照，他妈抱着孩子站在美甲店门口——等等，美甲店？\"

阿飞泡面叉悬在半空：\"哦对！阿丝以前开美甲店的，叫'指尖星辰'，湖南那边小有名气。我表妹结婚还去她那做过新娘甲，说是能把凤凰画在指甲盖上。\"

窗外蝉鸣突然歇止，阿灰的钢笔在纸上游走，画出问号。

阿灰：\"那怎么转行当项目专员了？跨度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阿飞压低声音：\"去年阿卷被外派到东莞，原定三个月结果拖成半年。阿丝的美甲店正好遇上疫情，你猜怎么着？她直接把店盘出去，拖着行李箱就追过来了。\"

阿灰钢笔尖戳破纸张：\"这么猛？现在住哪？\"

阿飞努嘴：\"4号宿舍楼306，八平米双人间，阳台晾着阿卷的臭球鞋和她女儿的公主裙——粉到辣眼睛那种。\"

打印机突然吐出一叠文件，阿丝的名字在抬头位置闪着油光。阿灰抽出来看见\"宿舍管理优化建议\"，附页画着带密码锁的衣柜设计图。

阿灰：\"嚯，这是要搞宿舍改造？还申请安装监控？\"

阿飞抢过文件：\"重点在最后一条——'建议夫妻宿舍增设独立卫浴'。你当她真是为了方便员工？上周阿卷洗澡时，她女儿视频过来要讲故事，你猜怎么着？\"

阿灰莫名紧张：\"怎么着？\"

阿飞憋笑：\"阿丝举着手机冲进浴室，镜头对着淋浴间门缝说：'爸爸在和泡沫怪兽战斗呢！'\"

走廊传来行李箱滚轮声，两人缩回脑袋。阿丝拎着粉色书包经过，安全扣上挂着毛绒兔子。

阿飞戳阿灰：\"看见那书包没？上周她女儿寄来的，里面塞着蜡笔画，画着她和阿卷在云朵上骑独角兽。\"

阿灰感慨：\"所以这才是她非要跟来的原因？异地的时候，阿卷手机要是没电……\"

阿飞接话：\"她能直接报警。现在好了，每天查三次岗——早餐问'今天和谁开会'，午餐翻他饭卡消费记录，下班还要视频查寝。\"

咖啡机发出空转的嗡鸣，阿丝突然折返，把温热的杨枝甘露放在料理台。

阿丝湖南塑普：\"阿飞姐，阿卷说您胃不好，少喝速溶咖啡。这是我炖的桃胶皂角米，装在保温杯里。\"

阿飞愣住：\"你……你不怪我八卦？\"

阿丝笑眼弯弯：\"知道您是为他好。以前在店里，客人做完指甲总要唠两句家常，习惯了。\"

阿灰盯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突然明白那些严苛的监控背后，是美甲师打磨指甲般的细致与执着。

阿灰轻声：\"其实阿卷……\"

阿丝转身：\"他昨晚说漏嘴了，说您二位总帮他打掩护。\"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她眼睫上织出金线。阿飞看见她手机屏保是女儿抱着美甲店招牌的照片，店名\"指尖星辰\"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阿飞突然：\"要不要在员工宿舍划个儿童区？我女儿有闲置的卡通帐篷……\"

阿丝眼睛发亮：\"真的吗？那能不能再申请……\"

阿灰举手投降：\"打住！这事得走正规流程！\"

笑声在茶水间漾开，混着速溶咖啡的焦香。阿丝转身时，阿飞看见她后颈有处烫伤疤，像滴落的凤凰金漆。

茶水间冰柜嗡嗡作响，阿飞把冻成冰坨的速溶咖啡往桌上一磕。

阿飞：\"我跟你说，今早我看见阿丝在会议室给客户递名片，她指甲上镶着水钻，反光把客户合同照片照得跟鬼片似的！\"

阿灰正往咖啡机倒水的手一抖：\"祖宗！那是和机械厂签的保密协议！人家以为咱们搞间谍活动呢！\"

窗外暴雨倾盆，阿飞的指甲油在节能灯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阿飞：\"这都不算啥，上周她接待服装厂老板娘，开口就是'您这气色得用珊瑚橘腮红'，结果人家以为咱们要转型做美妆中介，差点把样品间当试衣间给征用了！\"

阿灰疯狂戳手机：\"快看工作群！她刚发的'秋季招聘妆容攻略'被工厂hR骂成狗了，说咱们中介所改行开美容院得了！\"

打印机突然吐出带着口红印的文件，阿丝甜美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阿丝：\"阿飞姐~能帮我打印份《职场女性妆容进阶手册》吗？要骑马钉装订哦~\"

阿飞抓起文件挡住脸：\"骑你大爷！知道现在是什么行情吗？电子厂招普工要求素颜面试，她倒好，给候选人化全妆做培训，保安以为来了群酒托！\"

阿灰压低声音：\"前天她带新人去物流园，愣是让人家仓库主管以为要拍美妆视频，叉车都差点没刹住车！\"

走廊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两人瞬间噤声。阿丝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进来，睫毛膏晕成烟熏妆。

阿丝抽纸擦汗：\"阿卷说今晚要见投资商，我特地带了十八色眼影盘……\"

阿飞崩溃拍桌：\"姐姐！那是谈两千万的自动化产线合作！您上次给矿泉水代言人的妆发灾难还记得吗？投资人差点以为咱们公司搞传销！\"

阿灰翻白眼：\"上周她给技术部小哥化'斩男妆'去见客户，结果对方采购总监是同性恋，当场拉黑咱们公司邮箱！\"

雷声在窗外炸响，阿丝的假睫毛突然脱落，黏在了阿灰的报表上。

阿丝手忙脚乱：\"别动别动！这是韩国进口的单簇假睫毛，三百八一盒呢！\"

阿飞戳报表上的睫毛：\"三百八？知道阿卷为了给你擦屁股赔了多少酒吗？上回你给日企hR画日式艺伎妆，人家到现在还以为咱们是拍AV的中介！\"

阿灰突然严肃：\"说真的，再这么下去要出大事。昨天她带客户看厂房，非说人家车间灯光不好，要给人打反光板，差点被叉车叉出去！\"

咖啡机发出完成工作的叮咚声，三人沉默地看着褐色的液体汩汩流淌。

阿丝哽咽：\"可我只会这个啊……在湖南时，给新娘化妆要凌晨四点起床，现在每天五点半给阿卷熨西装，还要被你们说……\"

阿飞叹气：\"不是针对你，是中介这行玩的就是人精。你以为画眼线就能签单子？那些厂长经理老婆都在厂里盯着呢！\"

阿灰递纸巾：\"听说阿卷又帮你接了家化妆品厂的单子？这哪是资源倾斜，简直是精准踩雷！\"

暴雨突然停歇，夕阳撕开乌云。阿丝手机响起视频铃声，女儿举着画满星星的蜡笔画。

阿丝抹眼泪：\"宝宝说想妈妈了……可我要是不跟着阿卷，他胃疼的毛病谁盯着……\"

阿飞戳阿灰：\"看见没？这就是美甲师转行中介的致命伤——她把职场当过家家，把客户当美甲顾客。\"

阿灰摇头：\"更可怕的是，她觉得全天下都该宠着她这颗'指尖星辰'。\"

阿丝抽泣着冲出茶水间，阿飞盯着她留在桌上的化妆包，突然头皮发麻。

阿飞：\"等等……她刚才说今晚要给投资商化什么妆？\"

阿灰抓起车钥匙：\"快走！再晚两秒，两千万单子就要变成美妆博主探店视频了！\"

两人撞开玻璃门，湿漉漉的台阶上留着阿丝的高跟鞋印，像一串未干的泪痕。阿灰手机突然尖叫，屏幕跳出总监的微信消息。

阿灰：\"完了，投资商刚发邮件说取消会面。\"

阿飞踹飞路边的易拉罐：\"现在怎么办？阿卷还在机场堵人呢！\"

阿灰突然盯住阿丝丢在茶水间的化妆包：\"你闻没闻到？这包里有股怪味……\"

阿飞凑近猛吸：\"草！是丙烯颜料！她该不会想在会议室现场给投资商画人体彩绘吧？\"

远处传车喇叭声，阿丝举着美甲灯往停车场狂奔，身后追着三个保安

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铅云，二太的翡翠扳指轻叩桌面文件。她抬眼时，冷光打在阿丝泛红的眼角。

\"阿丝小姐，上周你接待日化厂客户，监控拍到你把试用装口红塞进随身包——这手法，比整理厂房资料熟练得多啊。\"二太指尖划过客户投诉单，纸张发出细碎的破裂声。

阿丝指甲掐进掌心：\"那是要给阿卷补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二太突然抽走她手里的解约协议，\"机械厂那单'招财妆'，客户现在逢人就说我们搞玄学营销。知道违约金够开几家美甲店吗？\"钢笔尖戳破纸张，墨迹在\"双倍赔偿\"条款上晕开。

暴雨砸窗声里，阿丝的美甲贴片崩落一角，碎钻滚进文件缝隙。二太起身时香奈儿套装窸窣作响，高跟鞋声踏碎一室寂静：\"阿卷替你喝了三瓶白酒才摆平物流园那单。你以为那些厂长真信'车间打光不好要补妆'的鬼话？\"

\"我可以学……\"阿丝攥紧化妆包，水钻链条勒进掌心。

\"学？\"二太轻笑一声，尾戒撞在玻璃杯沿，\"上个月让你整理生产线参数，你交上来的是美妆博主探店脚本。客户要的不是眼线液，是产能报表！\"她按下座机免提，\"小林，把上周客户见面会的监控备份发来。\"

阿丝手机突然震动，幼儿园老师来电在桌面跳动。二太瞥见她屏保上阿卷与女儿的笑脸，翡翠扳指猛地攥紧：\"解约金按双倍给，但竞业条款必须签。别再让美甲店的鎏金贴纸，贴错到合作方案上。\"

\"你们监视我？\"阿丝霍然起身，椅子在瓷砖上划出刺响。

\"监视？\"二太抽出湿巾抹擦桌面，\"不如说是保护。毕竟你上次给投资商化'战袍妆'，人家以为要拍短视频，当场删了联系方式。\"她轻点电脑屏幕，\"现在收拾东西，还是等保安上来请你？\"

阿丝撞翻的绿萝在墙角碎成翡翠，二太望着她仓皇背影拨通电话：\"把306宿舍的监控带过来，尤其是她给候选人化夜店妆的那段。\"窗外阴云压得更低，整座写字楼像座密不透风的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