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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其他 > 新良缘 > 第一百零四回 潇湘馆宝黛情牵 祭侄帖惹泪潸然

话说这一日,晨曦初绽,恰似金缕般的柔光,悄然倾洒于潇湘馆那片蓊郁的翠竹之上。竹影斑驳陆离,疏密有致,仿若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卷,悄然映于窗棂,透着几分清幽与雅致。林黛玉悠悠转醒,惺忪睡眼间,尽显娇柔之态。在紫鹃、雪雁二人悉心侍奉之下,徐徐开启晨起的梳妆之程。

紫鹃手捧铜盆,盆中温水袅袅升腾着热气,仿若梦幻的轻烟,带着温润的水汽。雪雁则轻递巾帕,那巾帕质地轻柔,绣工精细,其上所绣的兰花栩栩如生,似要在风中绽放。二人一举一动皆是娴熟而轻柔,满含着对自家姑娘的关切与体贴。

那梳妆台上,罗列着各式精巧绝伦的妆奁,皆为贾府精心置备的稀罕物件。或为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粉盒,莹润剔透;或为金丝镶嵌宝石的簪子,璀璨夺目。每一件都彰显着贾府的富贵与奢华,亦可见对林黛玉的珍视。

林黛玉对镜而坐,雪雁为其梳理如墨长发,那发丝柔顺亮泽,仿若的黑色绸缎。紫鹃于一旁小心翼翼地挑选珠翠发饰,手中拿着一支碧玉簪,簪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簪头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在晨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紫鹃轻声问询:“姑娘,今日戴这支碧玉簪,可还合心意?”林黛玉微微颔首,眸光流转间,尽显温婉柔媚之态,恰似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娇艳而不失端庄。

梳洗穿戴停当,入画莲步轻移,端来早餐。置于桌上的,是一碗热气氤氲的稀粥,那粥熬得浓稠绵密,颗颗米粒饱满圆润,恰似被岁月温柔呵护的明珠。旁边两碟爽口小菜,一碟是翠绿欲滴的腌笋丝,切得粗细均匀,每一小段都散发着清新的竹韵,仿佛能让人嗅到江南竹林的清幽气息;另一碟是酱渍萝卜丁,色泽红亮夺目,观之便令人食指大动。

这两碟小菜,贾府的厨师着实费了一番心血。皆因知晓林黛玉乃姑苏人氏,贾母心疼外孙女,唯恐外面买来的小菜不够洁净,特意严令府中厨师自行制作。厨师们岂敢有丝毫懈怠,四处探寻姑苏小菜的制作秘方,又结合贾府现有的食材反复琢磨尝试。

这腌笋丝,选用的是特地从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鲜嫩竹笋,经精心腌制后,口感清脆爽口,鲜爽之味在齿间四溢;酱渍萝卜丁亦是选用上乘的萝卜,调配出独特风味的酱料,腌制得恰到好处。制作完成后,还特意贴上 “小姐专用” 的标识,足见贾府上下对林黛玉的珍视之情。

林黛玉轻启朱唇,先舀起一勺粥,送至唇边,微微吹气,待温度适宜,方缓缓入口,细细品味。接着,她又夹了一筷子腌笋丝,送入玉口,清脆的口感在齿间散开,她轻轻咀嚼着,神色间透着几分惬意。

许是心情颇佳,今日竟是胃口大开,不多时,竟将一碗粥、两碟小菜吃了个精光,而后满足地打了一个嗝儿,面上泛起淡淡红晕,用那绣着精致兰花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唇。

入画见状,忙过来收拾碗筷。林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款移莲步,往园中悠然散步而去。出得潇湘馆,沿着蜿蜒曲折的石子路前行,两旁的花朵争奇斗艳,红的似火般热烈,粉的如霞般绚烂,白的像雪般纯净,微风轻拂,送来阵阵甜香,仿佛将人温柔地包裹在一个绮丽的梦境之中。

不多时,便行至沁芳闸畔。沁芳闸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翩然飘舞,似是在与清澈的河水喁喁低语。河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偶尔有花瓣悠悠飘落其上,顺水而下,宛如一幅灵动的诗意画卷。

正觉心旷神怡之时,只见贾宝玉手里紧握着几份字帖,脚步匆匆,兴冲冲地飞奔而来。他的发带在风中肆意飞扬,额间微微沁出细汗,神色间满是迫不及待。尚未站定,便扬了扬手中字帖,笑道:“林妹妹,可算寻到了你心心念念的颜真卿字帖。我听闻这字帖辗转多人之手,历经波折,好不容易才落入我手,想着妹妹定会欢喜,便赶忙送来了。”

林黛玉抬眸,瞥他一眼,嗔道:“你个促狭鬼,总是这般毛毛躁躁,没个稳重样子。把字帖拿来我看。”那眼神中虽有责备,却又带着几分亲昵,恰似春日里微风轻拂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

贾宝玉赶忙递过字帖,一脸邀功之色,眼中满是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林黛玉的夸赞。那眼神犹如孩童等待长辈的嘉奖,纯真而急切。

林黛玉接过,缓缓展开,定睛一看,竟然是颜真卿祭奠侄子的那篇《祭侄文稿》。她的目光刚触到那斑驳而苍劲的字迹,心便猛地一揪,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随着逐字逐句地细细翻看,仿佛能透过这泛黄的纸张,穿越时空,看到颜真卿彼时悲愤交加、痛心疾首的模样。那文稿中所书的家国之殇,让她不禁联想到自己寄人篱下、身世飘零的孤苦境遇,一时间,感同身受,悲从中来,珠泪滚滚而下。

林黛玉边看边读,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似从她心底泣血而出:“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第十三叔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上轻车都尉、丹杨县开国侯真卿,以清酌庶羞,祭于亡侄赠赞善大夫季明之灵曰:惟尔挺生,夙标幼德。宗庙瑚琏,阶庭兰玉,每慰人心。方期戬谷,何图逆贼间衅,称兵犯顺,尔父竭诚,常山作郡。余时受命,亦在平原。仁兄爱我,俾尔传言。尔既归止,爰开土门。土门既开,凶威大蹙。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天不悔祸,谁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呜乎哀哉!吾承天泽,移牧河关。泉明比者,再陷常山。携尔首榇,及兹同还。抚念摧切,震悼心颜。方俟远日,卜尔幽宅。魂而有知,无嗟久客。呜呼哀哉!尚飨!”泪水不断模糊她的视线,却依旧阻挡不了她对文稿的执着。那哭声如杜鹃啼血,声声哀婉,直叫人肝肠寸断。

紫鹃在一旁看着姑娘这般伤心模样,又急又气,忙转头对宝玉道:“宝二爷,你给姑娘看的什么呀?姑娘今日刚才好些,还吃了一碗粥,你就这般的害她!”那语气中满是对黛玉的心疼与对宝玉的埋怨,眼神中亦透着责备之意。

宝玉一心想着讨林黛玉欢心,听闻林妹妹想要颜真卿的字帖,便费尽心思去寻觅。他向来对林黛玉的喜好十分上心,此番寻觅字帖,也是怀着满腔热忱,只盼能博林妹妹一展笑颜。然而,宝玉虽对黛玉用心,却终究还是少了几分细腻周全。他只想着尽快找到字帖,让黛玉如愿,却未仔细考量字帖的具体内容。在他兴冲冲地拿着《祭侄文稿》赶来时,满心都是即将看到黛玉惊喜神情的期待。此刻看到林黛玉泪如泉涌,宝玉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他满心懊悔,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此刻,他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寻来一份能让黛玉欢喜的字帖。他焦急地看向黛玉,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内心不断自责,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就没考虑到文稿内容会勾起黛玉的伤心事。平日里自己总想着要呵护黛玉,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可今日却因自己的疏忽,让她如此难过。

面对紫鹃的指责,宝玉更是满脸愧疚,低着头不敢反驳一句。他深知此次是自己的过错,只盼黛玉能快点止住眼泪,哪怕让他受再多的责怪也甘愿。好不容易等黛玉情绪稍缓,他忙不迭地许下承诺,日后定要寻来有趣的物件逗她开心,只求能弥补今日的过失。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阵笑语声,却是探春、惜春并着李纨等人,说笑着往这边走来。探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角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微风拂过,那海棠花仿若活了一般,轻轻摇曳,显得活泼而俏丽。她头上戴着一支金镶玉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惜春则穿着素净的月白色衣衫,透着一股淡雅出尘之气。她的发间插着一支素银簪子,简约而不失雅致。李纨面带微笑,举止端庄,身着一件深青色的褙子,上面绣着暗纹,显得沉稳而大气。三人携手同行,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探春眼尖,远远便瞧见林黛玉哭得伤心,忙加快脚步赶了过来,问道:“林姐姐,这是怎么了?”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眼神中满是担忧。

紫鹃便将方才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李纨听了,忙劝道:“林姑娘,这不过是一篇文稿,你向来心思重,莫要因此伤了身子。宝兄弟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没考虑周全。你且宽宽心,莫要太过悲伤。”说着,轻轻握住林黛玉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切。那手温润柔软,传递着温暖与安慰。

探春也在一旁附和:“姐姐,且放宽心些,莫要太过伤怀。这世间之事,本就多有不如意,咱们姐妹在一起,相互扶持,总能寻些开心的事儿。”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林黛玉。那手帕质地细腻,绣着淡雅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林黛玉微微点头,用帕子拭了拭泪,说道:“多谢姐妹们关怀,只是方才读这文稿,心中诸多感慨,一时没能忍住。颜真卿此帖,笔力雄强,却满含悲愤。他侄子季明,本是宗庙之瑚琏,阶庭之兰玉,却遭逆贼戕害,父子俱亡,这般惨痛,实难释怀。且看这字,涂改之处,皆是他心中血泪,随意挥洒,却又浑然天成,尽显真性情。”

惜春轻声道:“姐姐所言极是,颜真卿书法,向来以刚正雄浑着称,此帖更是情至深处,字由心出。”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慨,仿佛也能感受到颜真卿彼时的悲痛。

探春接话道:“是极,颜鲁公一生刚正不阿,其书法亦如人品,正气凛然。这《祭侄文稿》,虽为无意之作,却成就了天下第二行书的美誉。”她微微仰头,脸上露出敬佩之色,对颜真卿的气节与书法赞叹不已。

李纨亦点头道:“正是,书法之道,不仅在笔锋技巧,更在情感寄托。颜公此帖,千载之下,仍能让观者感同身受,实乃非凡。”她目光平和,言语中透着对书法的深刻理解。

林黛玉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虽不懂书法精妙,但见这字里行间的悲戚,便如感同身受。想来颜公彼时,定是肝肠寸断,方能写出这般泣血之作。而我,亦是身世飘零,寄人篱下,见此帖,怎能不触景生情。”说罢,又落下几滴泪来,那泪水晶莹剔透,宛如珍珠般滑落脸颊。

众人听了,皆默默点头,心中亦有所感。一时之间,沁芳闸畔,虽有微风拂面,花香阵阵,却也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与对颜真卿及《祭侄文稿》的深深感慨。

众人在园中继续漫步闲谈,只是那关于颜真卿和《祭侄文稿》的话题,却如余音绕梁,久久在众人心中回荡。

探春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说道:“颜鲁公一生,为家国鞠躬尽瘁,其气节风骨,不仅体现在这文稿之中,更贯穿于他的言行事迹。安禄山叛乱之时,常山太守颜杲卿与颜真卿兄弟二人,虽身处不同之地,却皆奋起反抗。杲卿公坚守常山,终因寡不敌众,城破被俘,其父子二人宁死不屈,慷慨赴义。鲁公得知噩耗,悲痛欲绝,这《祭侄文稿》便是他悲愤情绪的极致宣泄。这般忠义之举,令人敬仰。”她神情庄重,言语中充满了对颜真卿兄弟的敬佩之情。

李纨轻轻点头,眼神中透着赞赏,接口道:“探春妹妹所言极是。颜鲁公一生历仕四朝,身处朝堂风云变幻之中,却始终秉持刚正,直言敢谏。他不惧权贵,只为坚守心中正义,这份勇气与担当,实非常人所能及。其书法与为人,相互映照,皆为后世楷模。”她微微皱眉,仿佛在感慨颜真卿一生的坎坷与坚守。

林黛玉微微蹙着眉头,眼中犹有未干的泪痕,轻声说道:“颜公为家国大义,承受如此惨痛之失,其情其志,怎不令人动容。而我,虽为女子,亦能从这文稿中,感受到他那如山河般沉重的悲痛。我虽身处贾府,承蒙老祖宗与众人疼爱,然心底那份对身世的哀伤,却如影随形。见颜公为侄之殇,便如同见自己身世之悲,难免悲从中来。”说罢,又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那手帕已被泪水浸湿了大半。

惜春轻轻拉着林黛玉的手,柔声道:“姐姐,莫要太过伤怀。咱们虽身处闺阁,亦能从颜公这般人物身上,学到坚韧与豁达。虽不能如男子般驰骋疆场,保家卫国,但亦可在这园子里,相互扶持,过好当下的日子。”她眼神温柔,充满了对林黛玉的关怀与安慰。

贾宝玉在一旁听着众人之言,心中愈发愧疚,忙道:“林妹妹,都怪我思虑不周,让你如此伤心。日后我定当更加细心,不再惹妹妹落泪。今日听姐妹们说起颜鲁公事迹,我也深受触动,改日定寻些宽慰妹妹的好书帖来。”他满脸懊悔,眼神中满是自责与对林黛玉的关切。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嗔道:“但愿你此次能记住,莫要又像往日一般,说了便忘。”那嗔怪的眼神中,却又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沁芳闸边的垂柳依依摆动,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李纨见状,笑着说道:“大好春光,咱们莫要总沉浸在这悲伤思绪之中。且说些有趣的事儿,姐妹们一同乐一乐。”她微笑着,试图缓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探春眼睛一亮,拍手道:“正是,前几日我得了个新奇玩意儿,是个西洋的万花筒,转动起来,里面五彩斑斓,奇妙无比。改日我拿来,与姐妹们一同赏玩。”她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惜春也来了兴致,说道:“那可真好,我还从未见过西洋的玩意儿呢。听闻西洋之地,风土人情与咱们大不相同,姐姐可得给我们好好讲讲。”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对西洋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渐欢快起来。林黛玉也被姐妹们的情绪感染,面上渐渐有了笑意。只是偶尔目光扫过手中的《祭侄文稿》,那一丝潜藏在心底的忧伤,仍会如涟漪般轻轻泛起,但在姐妹们的陪伴与笑语中,也慢慢被温柔地抚平。

不知不觉间,日影西斜,天边染上了一抹绚丽的晚霞,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锦绣画卷。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而那沁芳闸畔,似乎还留存着她们的欢声笑语,以及关于颜真卿《祭侄文稿》的深深触动与感慨,在这春日的余晖中,渐渐融入了贾府的悠悠时光里。

且说林黛玉怀揣着那篇《祭侄文稿》,心事重重地回到潇湘馆。一进屋内,她便吩咐紫鹃将文房四宝悉心备好,自己则在书桌前缓缓落座。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竹影,洒落在书案之上,宛如一层金色的薄纱。那竹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林黛玉的心事而叹息。

林黛玉轻轻展开文稿,凝视着那一行行饱含悲愤的字迹,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她提起毛笔,蘸饱墨汁,笔尖微颤,缓缓落下,开始临摹起来。每一笔每一划,她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将颜真卿彼时的心境融入自己的笔触之中。时而笔触凝重,似在诉说着家国之痛;时而线条飘逸,仿若在抒发内心的无奈与哀伤。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与颜真卿在这一刻跨越时空产生了共鸣。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屋内愈发安静,唯有毛笔在宣纸上游走的沙沙声。紫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姑娘,心中满是担忧,却又不敢打扰,只能不时地为她添些茶水。那茶水冒着袅袅热气,却无法驱散屋内那一丝淡淡的忧伤。

不知过了多久,林黛玉终于临摹完最后一笔。她放下毛笔,长舒一口气,目光仍停留在那幅临摹的文稿上,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释然。

那幅临摹的文稿,仿佛凝聚了她此刻所有的情感,每一处笔墨浓淡,都似她内心波澜的具象呈现。她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也嵌入这字里行间。

恰在此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缓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紧接着便传来贾宝玉那熟悉的声音:“林妹妹,我来啦!”声音中透着关切与焦急,似是一路匆忙赶来。林黛玉微微一愣,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从那深沉的情绪中拉回,还未及回应,门已被轻轻推开,只见贾宝玉带着袭人、晴雯,端着饭菜走进屋内。

袭人、晴雯二人步伐轻盈,神色恭敬,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顿时,屋内弥漫起阵阵诱人的香气,那是独属于江南风味的熟悉气息。贾宝玉满脸赔笑,眼中满是讨好之意,径直走到林黛玉身边,说道:“林妹妹,今日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南方小菜,想着赔个不是,还望妹妹莫要再生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黛玉的神色,仿佛一只犯错后祈求原谅的小鹿。

林黛玉抬眸,瞥了他一眼,嗔道:“你呀,总是这般莽撞。不过看在这些小菜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了。”那嗔怪的眼神里,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恰似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轻柔且带着暖意。说着,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上,只见一碟水晶虾仁,颗颗虾仁晶莹剔透,宛如白玉雕琢而成,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恰似刚刚从碧波中捞出,还带着灵动的生气;一碟龙井虾仁,嫩绿的龙井茶叶与洁白的虾仁相互映衬,宛如翠玉与羊脂交融,散发着清新的茶香与虾鲜,仿佛将江南的春日气息浓缩在这一碟之中;还有一碟响油鳝糊,浓油赤酱,鳝丝鲜嫩,面上撒着的白胡椒粉与葱花,更是增添了几分诱人的气息,那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林黛玉对家乡味道的深深眷恋。

贾宝玉笑着说道:“林妹妹,这水晶虾仁,我特意嘱咐厨房,选用最新鲜的河虾,手工剥壳,再用蛋清和淀粉轻轻上浆,火候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就盼着合妹妹的口味。还有这龙井虾仁,茶叶是特地从杭州运来的明前龙井,为的就是那股子清新劲儿。”他说得眉飞色舞,眼神中满是期待,似乎只要林黛玉尝了这些菜,所有的不愉快便会烟消云散。

林黛玉看着桌上的菜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那是久未归家之人对家乡味道的怀念与感动。她轻声说道:“难为你还记着我爱吃这些。”说罢,便在桌前坐下,身姿优雅,仿若一幅仕女图。贾宝玉忙不迭地为她盛了一碗米饭,那米饭粒粒饱满,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他又夹了一筷子水晶虾仁,放入她的碗中,说道:“妹妹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心意。”

林黛玉轻轻夹起虾仁,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虾仁的鲜嫩爽滑在口中散开,仿佛味蕾也在这一刻翩翩起舞。她微微点头,说道:“嗯,味道倒是不错。”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满足。贾宝玉见状,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说道:“妹妹喜欢就好,只要妹妹能开心,我做这些便都值了。”他的笑容纯真而灿烂,眼中满是对林黛玉的宠溺。

众人在欢声笑语中开始用餐,潇湘馆内,温馨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方才因《祭侄文稿》而引发的悲伤情绪,也在这一顿晚餐中慢慢消散。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的脸庞,仿佛将这一刻的美好定格。

1而在这温馨背后,是贾宝玉对林黛玉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林黛玉心底深处那虽被暂时安抚,却依旧潜藏着的对身世的淡淡哀愁,只是在这温暖的氛围中,它被暂时搁置,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次泛起涟漪。

用完餐后,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斑驳晃动。袭人和晴雯、紫鹃、雪雁几人,即刻忙碌起来。袭人手脚麻利,先将桌上的碗筷一一归拢,那动作娴熟流畅,毫无拖沓之感;晴雯则手持抹布,仔细擦拭着桌面的污渍,眼神专注,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小的痕迹;紫鹃轻移莲步,将剩余的饭菜小心端起,送往厨房,步履轻盈且稳重;雪雁也不闲着,跟在袭人身边,帮忙传递物件,几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

入画见众人忙活着收拾,便转身去沏香茶。不多时,她手捧托盘,莲步轻移而来。盘中摆放着两只精致的茶盏,盏中沏着的香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那茶的色泽温润,宛如琥珀,透着一股清新雅致的气息。入画先将一盏茶轻轻置于林黛玉面前,轻声说道:“姑娘,请用茶。”随后又将另一盏奉给贾宝玉,言语温婉:“宝二爷,请。”

贾宝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顿觉茶香满溢,心神为之一畅。放下茶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桌上林黛玉临摹的字帖上。只见那字帖上的字迹,虽临摹自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却又融入了林黛玉独有的娟秀与风骨。笔画间,似有千般情绪婉转流淌,既有颜体的雄浑大气,又不失女儿家的细腻柔美。

贾宝玉不禁赞道:“林妹妹这字,临摹得真是绝妙!既有颜鲁公的神韵,又透着妹妹独有的灵秀之气,观之令人赏心悦目。”他微微凑近字帖,仔细端详着每一笔每一划,眼神中满是欣赏与赞叹。

林黛玉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一丝羞涩与自得,说道:“不过是随意临摹几笔,哪就值得你这般夸赞了。只是这颜公的字,笔力千钧,蕴含的情感更是深厚,临摹之时,仿若能与他心意相通,感同身受。”她轻抬眼眸,目光与贾宝玉交汇,眼中闪烁着对书法见解的光芒。

二人就此打开话匣子,开始热烈地讨论起书法与字帖来。从颜真卿的楷书、行书,谈到各家书法的风格特点;从字帖的临摹技巧,谈到书法背后所蕴含的文化与情感。时而轻声探讨,时而各抒己见,言语间尽显对书法的热爱与见解。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窗外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贾宝玉身边的小厮,在屋外候了多时,见夜深了,忍不住轻声催促道:“二爷,时候不早了,该回房安歇了。”

贾宝玉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夜已深沉。他一脸不舍地看向林黛玉,说道:“林妹妹,时候确实不早了,我这便回去。改日咱们再一同探讨这书法之道。” 林黛玉微微点头,说道:“你且回去吧,夜深路滑,仔细脚下。” 眼神中亦透着几分不舍。

随后,贾宝玉在小厮的陪伴下,起身告辞。林黛玉送至门口,目送着贾宝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其走远,她才转身回房,在紫鹃的服侍下,宽衣解带,熄灭烛火,和衣而卧。不多时,屋内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似已沉入梦乡。而在另一处,贾宝玉也回到房中,在袭人的照料下,安歇下来,整个贾府在夜色的笼罩下,渐渐沉睡,一切都静谧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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