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千盏灯：风月无边的古老回声 第63章 祁连血月：冠军侯的星辰诅咒

漠北的风裹挟着砂砾，如同千万把细小的刀刃，在霍去病单薄的皮甲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元狩二年的祁连山麓，黄昏的残阳将天际染成诡异的赤红色，仿佛上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颤抖。

\"将军，前方二十里有异象。\"斥候的声音嘶哑如枯井中的风，他手中紧握着一枚沾血的青铜铃铛，\"牧民说这是天狼星坠落的征兆。\"

霍去病接过铃铛，只觉入手冰凉。青铜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他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一颗暗红色的星辰正缓缓西沉，隐入祁连山脉的轮廓之中。

\"传令下去，明日拂晓启程。\"霍去病沉声下令，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自出陇西以来，汉军连破匈奴五部，直逼祁连山腹地。然而近日军中怪事频发，先是战马无故嘶鸣不止，继而士兵们夜半惊醒，声称看见祁连山顶有幽蓝鬼火飘荡。

当夜，霍去病独自巡视军营。篝火映照下，士兵们的脸上写满疲惫与恐惧。他走过一顶顶帐篷，忽然听见一阵低沉的吟唱声。循声而去，只见几名巫祝围着一堆篝火，正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何人在此？\"霍去病厉声喝问。

巫祝们惊慌转身，见到是冠军侯，连忙跪地行礼。\"回将军，我等只是...祈求神灵庇佑...\"

霍去病目光如炬，一眼看穿他们的伪装：\"你们在召唤什么？\"

巫祝首领额上冷汗涔涔：\"没、没有...只是...\"

不等他说完，霍去病已大步走开。回到自己的营帐，他取出那枚青铜铃铛，放在灯下仔细端详。铃铛内侧刻着一行古篆：祁连血月现，黑水覆汉师。

\"黑水？\"霍去病皱眉思索。这祁连山脉方圆千里，哪来的黑水？正疑惑间，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卫队长满面惊惶，\"刚刚抓获一名匈奴探子，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卫队长双手捧上一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与铃铛相似的符文。霍去病将两片合在一起，竟严丝合缝，组成一枚完整的青铜符节。

\"传令全军，即刻起加强警戒。\"霍去病沉声道，\"看来匈奴早有准备。\"

次日清晨，汉军继续西进。霍去病骑于马上，目光如电，扫视着前方的峡谷。忽然，前方斥候惊叫一声，从马上栽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

\"保护将军！\"卫队长拔剑而出。

还未等霍去病反应过来，一支黑羽箭已破空而至，擦过他的耳际，深深钉入身后的一棵白杨树上。箭杆上缠绕着几缕银色的细丝，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撤退！可能有埋伏！\"霍去病厉声下令。

汉军迅速后撤，刚转过山角，就听一声巨响，原先驻扎的山谷中飞沙走石，尘烟冲天。霍去病勒马回望，只见一道黑色的水流从山谷中奔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鸟兽倒地。

\"黑水！\"霍去病想起昨夜青铜符节上的记载，心头一凛。

黑水蔓延至汉军营地，所过之处，士兵们纷纷倒地，痛苦呻吟。霍去病见状，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囊，却见药草已全部枯萎，失去效力。

\"将军，此水有古怪！\"卫长工从黑水中取出一块黑色石头，只见石头上爬满蠕动的黑色纹路，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霍去病正欲细看，忽见远处山巅出现一面黑色旗帜，旗上绣着一只狰狞的狼头。旗帜之下，一名身披狼裘的匈奴贵族正在指挥士兵施法。

\"那是谁？\"霍去病问道。

\"回将军，那是匈奴左贤王的萨满祭司，名叫乌尔图。\"一名被俘的匈奴士兵颤声道，\"传说他能沟通天地，召唤死神。\"

霍去病眯起眼睛，凝视着远处的黑袍人。那人手持一根骨杖，不断向天空抛洒黑色粉末。随着他的动作，黑水愈发汹涌，向汉军营地蔓延。

\"传我军令，全军后撤十里，扎营避水。\"霍去病下令道，\"同时派出轻骑，绕道敌后，探查水源。\"

汉军迅速撤离，留下空营地任黑水吞噬。当夜，霍去病在帐中研究那枚青铜符节，忽然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异样的风声。他警觉地拔剑走出，只见一名匈奴少女站在月光下，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恐与祈求。

\"将军，救救我们...\"少女的声音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霍去病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叫阿娜尔，是左贤王帐下的巫女。\"少女跪地行礼，\"我来是为了警告将军，黑水之术一旦完成，不仅会毁灭汉军，连匈奴自己也无法幸免。\"

霍去病冷笑：\"萨满祭司的话，我如何相信？\"

阿娜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将军可曾听说过'天狼泣血'的传说？\"

见霍去病不语，阿娜尔继续道：\"每当天狼星坠落，祁连山就会出现血月，黑水从地下涌出，带来死亡与毁灭。这是上天对战争的惩罚。\"

\"荒谬！\"霍去病厉声道，\"战争带来的是人类的选择，与天象何干？\"

阿娜尔摇头：\"将军错了。北方的萨满祭司们确实能沟通天地，借用自然之力。乌尔图已经活了三百岁，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

\"三百岁？\"霍去病嗤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阿娜尔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与青铜符节相同的纹路。\"这是乌尔图给我的，他说只有集齐三块玉佩，才能解开黑水的封印。\"

霍去病接过玉佩，只觉入手温热，与青铜符节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他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竟有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

\"第三块玉佩在哪里？\"霍去病问道。

\"在祁连山顶的祭坛上。\"阿娜尔指向远方，\"那里是黑水的源头，也是诅咒开始的地方。\"

霍去病思索片刻，决定冒险一试。次日清晨，他带领精锐骑兵，秘密向祁连山进发。阿娜尔作为向导，走在队伍前方。

山路崎岖，越往高处走，空气越发稀薄。士兵们开始感到呼吸困难，马匹也变得焦躁不安。霍去病注意到，随着海拔升高，天空中的星辰似乎更加明亮，尤其是天狼星，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停下。\"霍去病突然勒住马缰，\"有人跟踪我们。\"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从山崖上倾泻而下。霍去病大喊：\"保护阿娜尔！\"

卫队长迅速挡在阿娜尔身前，挥剑格开几支箭矢。霍去病则策马冲向山崖，寻找伏兵踪迹。就在这时，一支黑羽箭从暗处射来，正中霍去病的右肩。

\"将军！\"卫队长大喊，正欲上前救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倒在地。

霍去病忍痛拔出箭矢，发现箭杆上同样缠绕着银丝，与昨日那支如出一辙。他抬头望去，只见山崖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是匈奴萨满祭司乌尔图。

\"欢迎来到祁连山，汉朝的冠军侯。\"乌尔图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刺耳难听，\"你带来了第二块玉佩，很好。\"

霍去病强忍疼痛，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掀起这场灾难？\"

乌尔图大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汉人入侵了我们的土地，掠夺了我们的牛羊，杀害了我们的族人。这是对你们的惩罚！\"

\"战争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罪孽。\"霍去病冷冷回应，\"若非匈奴屡屡犯边，烧杀抢掠，何至于此？\"

乌尔图不以为然：\"人类总是为自己的贪婪找借口。三百年前的汉武帝，也曾与我先祖立下血契，约定互不侵犯。然而你们的皇帝背弃了诺言，派兵侵入我们的圣地。\"

霍去病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祁连山顶的祭坛，那里埋藏着真相。\"乌尔图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仿佛来自远古，\"当年汉匈和平，双方共同守护祁连山的圣泉。然而汉人背信弃义，毒死了圣泉，从此黑水苏醒，诅咒降临。\"

霍去病正欲反驳，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右肩的伤口开始发黑，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至全身。他咬牙忍痛，却见阿娜尔正偷偷向他靠近。

\"小心！\"霍去病大喝一声，挥剑斩向偷袭的阿娜尔。

阿娜尔躲闪不及，被剑锋划伤手臂。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愧疚：\"将军，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话音未落，她的身上突然泛起银光，伤口迅速愈合。霍去病震惊不已：\"你...不是人类？\"

阿娜尔摇头，脸上露出悲伤神色：\"我本是祁连山守护者的后代，乌尔图用黑水诅咒控制了我的灵魂。但我体内流着守护者的血液，这让我能够抵抗诅咒。\"

霍去病半信半疑：\"为何要帮我？\"

\"因为预言中说，只有汉匈混血之人才能终结诅咒。\"阿娜尔取出一块翠绿的玉佩，\"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传说只有集齐三块玉佩，才能解开黑水的封印，恢复祁连山的和平。\"

霍去病接过玉佩，与之前的两块合在一起，三块玉佩竟然相互吸引，发出耀眼的蓝光。与此同时，远处的乌尔图怒吼一声，山崖崩塌，露出一个幽深的洞穴。

\"来吧，汉朝的勇士。\"乌尔图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来祁连山顶，看看你们祖先犯下的罪孽！\"

霍去病下令全军加速前进，然而随着海拔升高，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出现症状：皮肤发黑，呼吸困难，如同被抽干了生命一般。阿娜尔解释说，这是黑水诅咒的影响，越是接近源头，诅咒越强。

当夜幕降临，霍去病带领残存的士兵终于抵达祁连山顶。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震惊：一座古老的祭坛矗立在火山口般的凹陷处，祭坛中央是一汪漆黑的泉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泉水中漂浮着无数黑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着。

祭坛周围，数十名匈奴萨满正在吟唱古老的咒语，他们的身体已经扭曲变形，如同蛇一般的面孔上布满了黑色纹路。而在人群中央，乌尔图手持骨杖，指向天空。

\"来吧，最后的玉佩持有者！\"乌尔图狂笑道，\"完成你的命运！\"

霍去病强忍疼痛，策马上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尔图指着祭坛：\"看清楚，这就是你们汉人三百年前的所作所为！\"他挥动骨杖，黑水翻涌，祭坛中央的地面裂开，露出一幅古老的壁画。

壁画上描绘的场景令霍去病震惊：数百名汉人士兵正在向泉水中倾倒黑色的液体，而泉边跪着的匈奴祭司正在痛苦挣扎。壁画的一角，刻着汉武帝的印章。

\"这是...真的？\"霍去病喃喃自语。

阿娜尔点头：\"圣泉是祁连山的生命之源，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然而三百年前，汉武帝为了获得战争的胜利，派人毒死了圣泉，导致黑水诞生。黑水吸收生命，化为诅咒，报复所有汉人。\"

乌尔图狂笑：\"现在，轮到你们承受痛苦了！\"

随着他的咒语，黑水喷涌而出，形成一条巨大的水龙，向汉军扑去。霍去病拔剑欲战，却感到全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这时，阿娜尔走向祭坛，双手捧起第三块玉佩，高高举起：\"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乌尔图惊恐大喊：\"不！你不能毁掉圣物！\"

阿娜尔转向霍去病，眼中含泪：\"将军，我必须这么做。只有将三块玉佩一同投入圣泉，才能净化诅咒。但这意味着我将永远留在这里。\"

霍去病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阿娜尔微笑着向他点头，纵身跃入祭坛中央的黑水池中。

刹那间，天地变色。黑水沸腾，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逐渐澄清。池底，三块玉佩发出耀眼的光芒，融合成一道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乌尔图绝望地尖叫着，身体逐渐化为灰烬。其他匈奴萨满纷纷跪地，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体内爬行。

当光芒散去，黑水已经消失不见，祭坛中央只剩下清澈的泉水。阿娜尔的身影也消失了，只留下一枚翠绿的玉佩，悬浮在泉水之上。

霍去病踉跄着走到池边，俯身捧起一掬清水。水是清澈的，带着一丝甘甜。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正在消退。

\"阿娜尔...\"霍去病低声呼唤，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的风声。

黎明时分，汉军全体将士在霍去病的带领下返回营地。令人惊奇的是，那些被黑水侵蚀的士兵全都康复了，仿佛从未受过诅咒。

回到长安后，霍去病将这段奇遇禀告汉武帝。皇帝震惊不已，立即派遣使者前往祁连山调查。使者在祭坛遗址中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记载着三百年前的真相：汉武帝为求速胜，的确下令毒害圣泉，导致黑水诅咒。作为惩罚，天地降下诅咒，每当血月当空，黑水就会苏醒，带来死亡与毁灭。

汉武帝深感悔恨，下令在祁连山建立祠堂，世代祭祀守护者阿娜尔的英灵。霍去病则被赐予\"祁连守护者\"的称号，负责守护这片曾经染血的土地。

然而，在霍去病的心中，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勇敢的匈奴少女。每年血月之夜，他都会独自登上祁连山，对着星空祈祷，希望阿娜尔的灵魂能够安息。

多年后，人们传说在祁连山的月光下，常常能看到一位身穿汉甲的将军与一位匈奴少女并肩而立，守护着这片曾经饱经战火的土地。他们的故事，如同祁连山的雪水，永远流淌在中华大地的记忆中。

而那祁连血月的传说，也代代相传，警示后人：战争带来的不仅是敌人的伤亡，更是对自身的诅咒。唯有和平，才能真正守护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