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宸儿你怎么会这么想?”霍皇后惊愕的起身,不敢相信周宸会有这样的想法。
霍皇后赶忙紧走了几步来到周宸的面前,颤抖着伸出手:“宸儿,你是母后唯一的儿子,唯一有血脉联系的儿子,母后怎么可能会后悔生下你?母后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了你!这世上的所有人,在母后的心里都越不过你去!”
“宸儿,那周彦只是一个贱婢生的贱种,你是太子,是未来大周的皇帝,你不用这么在意他一个小人物的,他不配!”
霍皇后的手颤抖着抚上周宸的脸,嘴里恶毒的咒骂着周彦,想要以此安抚周宸。
周宸顺势偏了偏脑袋,将自己的脸埋在霍皇后的掌心,就像是雏鸟依偎在母亲的翅膀下,满脸的依赖孺慕。
他声音闷闷的从霍皇后的掌心传出:“那母后,我们杀了周彦好不好?”
霍皇后手掌顿了顿,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宸感应到了,他的心不禁跟着凉了半截。
但他还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那母后,我们不杀他,让他去就藩行不行?让他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能在京城碍我们的眼,好不好?”
霍皇后看着周宸满眼的祈求,几乎都要心软得忍不住开口答应下来了。
好险,最后关头她的理智终究是占了上风。
霍皇后艰难的开口:“宸儿……不可……”
她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失望,可是周彦绝对不能离开京城,他必须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给她的儿子赎罪!
他挡了她儿子五年的路,抢了她儿子应得的福气,他这一辈子都只能留在京城,留在她和宸儿的眼皮子底下,给她的宸儿赎罪!
可是周宸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他见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霍皇后始终都不肯松口,他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他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脸从霍皇后的手里抽离,然后冷冷的看着霍皇后,目光里再没了往日里的亲近孺慕,只余下一片疏离。
霍皇后心中涌起一抹恐慌,总觉得她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她下意识张口唤了一声:“宸儿……”
可是周宸只是微微弯腰,冲霍皇后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说道:“母后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容儿臣先告退了。”
“宸儿,你相信母后,母后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母后是不会害你的。”霍皇后还想好好和周宸解释一下。
周宸只是垂着眼皮,平静的应声:“儿臣知道了。”
霍皇后看着周宸,知道他是寒了心了,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周宸现在能够知道的,所以霍皇后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等以后,事情完美解决之后,她再和周宸好好的解释吧!
“温祭酒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母后会让人处理后续的事情的,你只需要好好的跟着几位大儒学习治国之道,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霍皇后最后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周宸几句。
“是。”不管霍皇后说什么,周宸都垂着眼平静的应下,不再像以前那样还和霍皇后撒娇耍赖争辩几句。
霍皇后看他这副死样子就一阵气闷,这是跟她赌上气了呢!
突然,她想到许星摇,便又开口警告了一句:“你也不要成日惦记着和那许星摇厮混在一起,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合适,男子不能拘泥于内宅,还是要将眼光放到外面。”
周宸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霾,但他依旧没有顶嘴,只是木着脸应道:“是。”
等霍皇后说完之后,太子才退了出去。
霍皇后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目光阴沉了下来。
海棠和芍药从外面走进来,一人去给霍皇后倒茶,一人搀扶着她坐回到椅子上。
霍皇后坐下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搀扶她的芍药的手:“芍药,你让人再仔细的查查太子最近的动向,本宫总觉得现在的太子有些太不听话了,看看到底是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芍药手上吃痛,可是却不敢叫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恭敬的应声:“是,奴婢这就派人去仔细的调查。”
霍皇后这才安心了一些,然后慢慢的松开了芍药的手。
芍药将手背在身后,小心的活动几下,等着那股疼痛的劲儿缓过去。
霍皇后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对端茶过来的海棠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去秋露宫。”
听到秋露宫的名字,海棠和芍药都齐齐的变了脸色。
“娘娘……”芍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霍皇后一眼瞪过来,芍药便立刻噤声了。
海棠见芍药吃瘪,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来得及开口,她连忙走进内室,去给霍皇后找衣服。
秋露宫是一个很偏僻的宫殿,也就是所谓的冷宫,听说还闹鬼,时不时有小宫女和小太监在那附近失踪,平时很少有人会去那个地方。
堂堂皇后要往秋露宫去,肯定不能穿着宫装大摇大摆的去,免得被人非议。
那就只能做一下伪装,悄悄的去。
不多时,坤宁宫的后门处就悄悄的摸出去两道身影。
一路上的宫道早有人提前清理过,所以霍皇后带着海棠,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绕了很久,霍皇后才来到秋露宫的大门前,她微微的有些气喘。
霍皇后抬头看了看秋露宫破旧不堪的牌匾,沉着脸,踏了进去。
海棠被留在了外面,事实上,海棠从未进过这个宫殿,每次跟来都只是守在外面。
她左右看了看,旁边的宫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海棠缩了缩脖子,然后跑到一旁的墙壁折角处站好,背靠坚实的墙面,海棠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这地方阴森得很,她不知道自家皇后娘娘为何烦闷的时候总喜欢到这秋露宫来。
反正她对这个地方畏惧得很,如果不是跟着皇后娘娘,她是绝对不会自己到这种地方来的。
秋露宫里,霍皇后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西偏殿,然后推开了大门。
门内,层层的白色纱幔堆叠满了整个大殿的空间,被门风扫过,纱幔如同被丢入石子的水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层层纱幔的背后,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粗粝难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