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长宁睡得甚不安稳,院里的死人天亮时分便已经被抬了出去,只是满院子的血迹看起来颇为吓人。
十郎昨日也是被吓得够呛,待齐指挥走后去林长宁房间问了问这才再次歇下。
闻齐指挥所言,像是经常遭遇刺客一般,而且似乎这刺客正是出于齐国公府。
齐国公么,但是略有耳闻,老齐国公战力悍勇,一生为国为民,驻守在边疆三十多年,可惜与其世子在十几年前的一场战争里战死边疆。
死后爵位由庶出的二子继承,也正是现如今的齐国公,老齐国公为人刚烈正直,世子也秉性忠良,二人并称齐家双虎,一门二虎将。
现如今的齐国公并未上过战场,一直在京中养着。
文不成武不就,中庸的很,但是父兄战死一门荣耀,先帝便让其承了爵位,并且在京中给了一个闲职。
齐戎便是这位现任齐国公的长子兼嫡子,因齐老国公之故,幼年便被养在楚王府上,与楚王的几个孩子养在一处。
待稍微大了一些,长至十五六岁便承继了老国公的壮志,以武入仕,由楚王举荐分在了大兴卫,由一个大头兵四年时间做到了如今的指挥使。
虽说肯定有楚王的势力助力,但其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可小觑的,今夜遭人刺杀,还是出自国公府的人,着实奇怪。
据他所知,国公府一脉,如今除了国公担任闲职,并无任何入仕的人,家中长子如此出息,不应更该当眼珠子似的看护么,为何会屡次派人刺杀?
着实有一些说不过去……
实在是想不通的林长宁索性不想了,起身协同十郎将院子刷洗干净后,便回了卫所,这两日他不当值,正好去帮一帮老刘头的忙。
老刘头在军中近20年,他的消息自然是比他这个新来的精通不少,或许从他那儿可以问出来一些。
到了门口出示过腰牌后,林长宁径直的走向马厩,还未进前便扯着嗓子大喊:“老刘头,老刘头,我来帮你干活儿了。”
“叫叫叫,叫魂儿呢?别吵吵了,来了,来了。”
老刘头头上扎着两根干草骂骂咧咧的从马厩里处走出。
“找我什么事儿?臭小子!今日不当值吗?”
林长宁麻利的抱起干草饲料,帮着老刘头饲喂马匹:“我能有什么事儿?正好今日不当值便来帮师傅干干活。”
老刘头锤了两下腰笑骂:“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近日刚得了两瓶好酒,晚上带上万金那小子来我这儿喝酒。”
林长宁笑眯眯的应声:“好嘞师傅。”
和老刘头一起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加上晚上没有睡好,林长宁歇息了一会儿后猛的站起突的就一阵头重脚轻。
老刘头踹了一脚林长宁:“臭小子,昨晚干什去了?眼窝青的给人打了似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讨打!”
林长宁捂了一下屁股:“冤枉啊,老刘头!”
说着示意老刘头侧耳过来:“你过来点,我同你讲。”
老刘头瞧着人贼眉鼠眼的样没好气又踹一脚:“干啥鬼鬼祟祟的?”
林长宁有些急眼:“昨日指挥在我家遇刺了。”
老刘头一听慌忙的四处环顾:“浑说什么?臭小子!”
林长宁压低声音:“没骗你,昨日指挥去问我要图纸,就在我家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招招毙命!要不是我和指挥武力非凡,你怕是今就见不到我了。”
老刘头皱着眉头拍着林长宁身上:“受伤了么?”
林长宁仰起脸:“怎会?小爷神力盖世无双,我和指挥一起把所有刺客全打趴下了!”
老刘头一听人没事便松了口气,顺势坐在草堆拍拍草堆示意林长宁也坐下来。
“说说吧。”
林长宁看人上钩,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老刘头听,老刘头听完但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听到刀上有毒时略微皱了皱眉头。
看着老刘头丝毫不惊讶的样子林长宁心里犯了嘀咕。
“你不惊讶么?老头。”
老刘头的褶子脸上波澜不惊:“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不惊讶,就说明老刘头早就知晓指挥遇刺的事情,或许还经历过不止一次,想到自己被马千户提点有人提拔,林长宁一早就想到了老刘头。
这次试探,果然老刘头知晓不少东西,也定然是他举荐的她。
“老头,你知道怎么回事?跟我讲讲呗。”
“不与你讲。”
“老刘头,刘头,好爷爷,讲讲,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讲给我听听呗,我晚上给你带烧鸡。”
“两只。”
“得咧。”
老刘头瞧着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
“昨日那些刺客,大概率是齐国公府派来刺杀的,不过到底是齐国公还是国公夫人这就说不准了。”
“此话怎讲?好师傅?”
老刘头敲了林长宁一个脑瓜崩:“求人的时候倒是嘴甜,臭小子!”
“咱们现在的指挥啊,并非现在国公夫人所出,现在的国公夫人乃是继室,膝下育有二子,均不成器,
而咱们的指挥,则是先头夫人所处嫡子,一出生便定下了世子之位,
而先夫人过身后,便寄养在了姨母家中,也就是现在的楚王妃膝下。”
老头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林长宁抢答:“我知道了,咱们指挥怕是碍了那位新主母的眼,这才遭人嫉恨被暗杀。”
老头看着林长宁,再次环顾周围后声音压的更低:“或许是碍了那位主母的眼,但是也不一定是。”
林长宁侧过耳朵:“为啥不一定是?”
老头子横了她一眼:“蠢材!国公府的暗卫,没国公的默许国公夫人如何调的动?
更何况这人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一波或许是国公夫人出的手,但是这么多次,国公未必不知晓!”
林长宁心下一凉,但是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国公为何要杀掉他最出色的一个儿子?
着实想不通。
林长宁略带犹豫的问道:“或者?国公也出了事?病了?被国公夫人控制了?”
老刘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长宁:“你小子,说聪明的时候机灵的不行,怎么会有这蠢出天的想法?”
林长宁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您说您说,好爷爷。”
老刘头翻了个白眼:“若国公有事,自有御医诊治,府中更有私卫直接听命于国公,
更妄论每日要上朝,告假至多半年,时间长了不露面,自会有人探望,而且每年的节会国公全家也是要参与的,你说的,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