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二字从我口中说出来,顾时序英俊深刻的五官瞬间闪过震惊。
可很快,他不屑地看着我,只觉得我是跟他赌气。
毕竟,我从五岁被叶家收养之后就认识了他,从此之后就成了他的小尾巴,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很笃定,我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放下这顾太太的位置。
更何况,叶家跟顾家同气连枝。
大概是想到了种种我不可能离开他的理由,顾时序的态度更加强硬警告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无理取闹!”
说完,他突然叫来外面的保镖,冷声命令:“把这女人带回顾氏庄园,看着她,让她跪在佛前好好忏悔。不到天亮,不准起来。”
我望着外面雨水打在玻璃上的痕迹,凄凉的弯了弯唇角。
当年我失去那个孩子之后,顾时序除了不冷不热地安慰了几句,依然全世界各处飞,说是为了工作。
可他不知道的是,无数个深夜里,我跪在佛堂问佛祖,能不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本该好好坐月子的我,每天跪在佛堂里茶不思饭不想,也因此留下了病根儿。
一到阴雨天,我膝盖就痛得厉害,像是许多虫子在啃噬我的骨头。
别说跪在佛前忏悔,哪怕是下蹲这样的动作,都会让我疼得直吸气。
就连刘妈都知道,可是顾时序,却不知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那个小女孩儿惊慌的声音,“爸爸,不好了,妈妈受伤了。”
她迈着腿儿蹬蹬地跑了进来,苏雅欣也跟在后面追了过来。
顾时序眉头微皱,问:“怎么受伤的?”
苏雅欣温柔一笑,露出食指那个再不去医院就要愈合的伤口,道:“刚才朵朵不小心把香薰瓶弄掉地上了,我把碎瓷片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顾时序执起她手检查的样子,别提多专注了。
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却被他晾在一边。
保镖很有眼力劲儿地拿来药箱,可他却亲自用棉签帮她消毒,不借人手。
他轻斥道:“香薰瓶碎了,那就让服务生过来清理一下就是。怎么自己亲自动手?”
苏雅欣柔柔地道:“服务生也是人,出来打工都不容易。那瓶子碎片这么锋利,划到谁都不好。”
她说完,顾时序突然看着我,道:“你哪怕有雅欣一半懂事,我都不会对你这么失望!叶昭昭,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好好跪着闭门思过。”
他大概是以为已经毁掉了我和乔森所有的底片,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地伤害我、刺激我。
可他太低估我作为娱乐记者的专业度了。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职业,可我这几年,也不是在娱乐媒体吃干饭的!
那些照片我早就在我邮箱里留了底。
我随时可以曝光他和苏雅欣的丑闻。
长了蛆的伤口再痛也要给剜干净。
这满目疮痍的婚姻,不要也罢!
后来,我被顾时序的保镖送回了顾氏庄园。
从刘妈和我的对话中,他们才知道我是顾时序的妻子。
微微意外后,他们公事公办地说:“抱歉了,太太。顾总让我们看着你跪到明天天亮。请您,也别让我们为难。”
他们刚才也能看得出来,我在顾时序心中没什么分量,甚至连我顾太太的位置,保不齐也很快就要被苏雅欣取代了。
我当然不服气,更不肯跪。
因为,该忏悔的人,不是我!
可真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是那样微不足道,那些保镖硬生生地摁着我下跪。
不知是不是为了让顾时序解气,他们甚至还将软垫踢到了一边。
我终究,还是弯了膝盖,跪在那冰凉的地板上。
佛堂里龙涎香的味道淡淡的,和顾时序身上的气息一样,无孔不入地充斥在我周围。
我跪了两个多小时,膝盖便传来钻心的痛,完全撑不住。
刘妈见状赶忙过来想把我扶起来,可身边的保镖直接将刘妈挡到一边,强硬地按着我肩膀。
“太太,您还是配合一下。顾总现在在气头上,这佛堂里也有监控,要是他发现您偷懒,恐怕又得发脾气。”
我忍无可忍,顾时序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
我对刘妈道:“给顾时序打电话。”
我要让他知道,我的膝盖是什么时候跪坏的?我要让他知道,三年前我失去孩子之后,连坐月子都跪在这里祈求佛祖把孩子还给我!
那段时间连连阴雨,后来我被诊断为风湿性关节炎,连医生都奇怪我一个年轻人怎么会得这种病?
医生还说,这种病无法逆转,阴雨天只能靠药物控制疼痛。
顾时序但凡有点良心,我想,他知道这些之后,也不会忍心让我继续跪下去。
刘妈赶紧拨通了他的电话。
可没想到,电话那边传来苏雅欣甜腻的声音,“有事吗?时序在哄孩子。”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小女孩道,“爸爸,明天早晨起来,我还可以看见你吗?爸爸总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当然,爸爸保证明早一定还在。”
顾时序的声音有点远,但也足够我们听得清楚。
刘妈突然变了脸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挂了电话,怕我伤心。
膝盖上的痛楚愈发厉害,却不敌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原来,顾时序所剩无几的良心也不会用在我的身上了。
我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点鱼肚白。
那些保镖也熬了一夜。
现在终于天亮,他们算是完成了任务,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我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膝盖的位置,血迹已经透过针织裙的布料渗了出来。
刘妈赶紧过来将我扶进房间。
每走一步,我都疼得吸凉气。
刘妈替我打抱不平,哽咽道:“先生也太过分了!让您在这儿整整跪了一夜,他却整夜陪着其他女人。还有那个小女孩儿,她……”
刘妈觉得难以启齿,说不下去了,只是担忧地望着我。
我虚弱地笑了笑,无力解释什么,只道:“刘妈,麻烦你帮我把药箱拿来。”
我趁刘妈去找药箱的时间赶紧拿手机联系了乔森。
确认他已经安全回去了之后,我才放心。
乔森声音里充满了担心,“昨天我被拖出去之后,那个男的,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敷衍着回了句:“我没事,等见面了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帮我跟主编说一声,我最近想把年假休了。”
乔森是个话唠,他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我已经挂了电话。
现在的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完全不想说话。
可是,有些事,需要快刀斩乱麻,赶紧做个了断。
这种充满欺骗和背叛的婚姻,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忍下去了。
我打开小号的邮箱,那里有十来张乔森昨晚拍的照片,苏雅欣、顾时序、还有那个孩子的脸都一清二楚。
如果我现在把这些照片全都发出去,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