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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大画家 第七百八十八章 叛逆的伊莲娜

作者:杏子与梨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2-01 10:28:23 来源:平板电子书

“伊莲娜小姐能被写在《油画》杂志上,能被后人纪念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成为了尊荣的伊莲娜小姐,而是因为她选择拒绝成为尊荣的伊莲娜小姐,在放弃过去中,她赢得了新生。”

——安娜·伊莲娜。

——

“编辑女士,您知道么?”

对面的年轻人用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看着他,“你说梵高的画所表达的是对安逸生活的某种矫正。那么我觉得卡洛尔的作品,她的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所表达的便是某种对于既定命运的挣脱。”

“它是对宿命的反抗与轻蔑。”

安娜的钢笔在纸间划出一道墨痕。

四周的喧嚣褪去。

在她全心全意的沉浸在思考的状态中时,脑海中最符合她此刻心境的声音就会逐渐的变得越发清晰。

她回忆起十几个小时以前的咖啡馆里,桌子对面的年轻人对她所说的话。

“她被某种庸俗的,庸碌的,无聊的命运所困住了,她被既定好的人生所困住了,她被脑海中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的影子所困住了。”

“世界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笼子。也许是富丽的用来乘放金丝雀的华美的宝石之笼……但笼子终究只是笼子。”

“是否是一间笼子不在于这方笼子有多么的大,不在于它被装潢的多么漂亮,而在于有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力。在于有没有走出这方天地的权力。”

“她可能知道,她如果不做些什么,那么她就会永远沿着既定好的人生道路走下去。”

“如果她向命运妥协了,她的人生就会永远定格在这一秒,她在这一秒钟死去,之后的人生,都是昨日自我的复现。卡洛尔女士的一生便只活了一天,她把这重复的一天,活了重复的上万遍。十年后的自己,二十年后的自己,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预期中未来,就会在远方等待着自己。”

桌子对面的年轻男人用双手捧起骨瓷茶杯。

他的眉眼低垂。

这一刻伊莲娜小姐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女人只能看到他用手指拉动白色茶杯边立顿红茶包的丝线,热气抚在他的脸上。

水汽蒸腾。

略微的湿意。

略微的诗意。

纵然是在回忆里,安娜都觉得这一幕真有些奢侈。

在整个新加坡乃至整个东南亚最豪华,历史最悠久,最有维多利亚时代风情的酒店的咖啡厅里,由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服侍着,慢慢喝一杯空运而来的新鲜的丝绸般顺滑的手磨咖啡是一种奢侈。

而把这一切全部都视若无睹。

在整个新加坡乃至整个东南亚最豪华,历史最悠久,最有维多利亚时代风景的酒店咖啡厅里,由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服侍着,安然的饮一杯价格不到10美分的立顿红茶包,又是另一种奢侈。

前一种奢侈在伊莲娜小姐生活的圈子里司空见惯。

后一种奢侈在安娜所目睹的场合里分外珍惜。

“所以——她决定不妥协。”年轻人浅饮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说道:“我想,基于我个人的一种浪漫化的推测。她决定放弃自己的命运,她决定放弃这顺理成章的生活——”

“她决定放弃些什么用来去交换些什么。这幅《雷雨天的老教堂》就是卡洛尔女士给世界的答案,那点跃动的烛火,是她给自己的自白,也是她给命运的嘲笑。”

他说的可真好啊。

那时安娜小姐就忍不住在心里想。

寥寥几句话,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完全的概括了卡拉奶奶的一生,把她所面临的挣扎、抉择与勇气描写的淋漓尽致。

类似的话也许伊莲娜小姐撰写评论文章的时候,也能写出来。

不。

她能写的更技术流。

安娜会写得更精致,更华美,更玲珑剔透,写得像是巧手的工匠精心的为一只珐琅彩鼻烟壶雕琢上金色的彩凤凰。

但伊莲娜小姐写不了这么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她大概是无法写的……这么贴合K女士的心境。

安娜总是忍不住得想,若是曾经的那位K女士自己来选一段话去概括自己的内心,她可能会更喜欢这个年轻男人所说的话,而不是那种像是金色的彩凤凰的话。

毕竟。

K女士一生的轨迹,说到底,便可用“主动选择了不去当一只金色的彩凤凰”这句话而一以蔽之。

安娜曾觉得这句话一定不是顾为经能够说出来的。

有些东西戴在身上了就是他的。

有些东西,他亲口一个单词一个单词,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说出来,依然与他无关。

谁谁谁他可以手里拿一本《歌德谈话录》装装样子。

那个年轻人也可以整块金光闪闪,布灵布灵跟块大秤砣似的劳力士金表带在手腕上,油光发亮的装门面。

但是。

他却不能举重若轻的说出这些话来。

他完全不配。

和中年人的采访里,豪哥的很多话说的明显不怀好意,很多话说的明显是对自身责任的开脱,是为自己的洗白,这是一码事。

但不管出发点如何——

中年人的很多话依然是无可置疑,无可辩驳的实话,安娜无法为伊莲娜家族过去的历史洗白。

这是另一码事。

它们同样是两件完全独立的两件事。

豪哥的出发点是错的,他是恶毒的,他是一只鬼,并不意味着伊莲娜家族就是多么正确高贵的了。

更不等价于她可以用华丽的话语,涂抹家族的过去。

就像安娜所说……说到底。

她们没有人是圣母玛利亚。她不是,卡拉奶奶不是,她那“光辉璀璨”的先代伯爵先祖更不是。

这场谈话,以及这段时间的思考,让伊莲娜小姐意识到,自己昨天对于顾为经的态度可能有一点过于的骄纵轻浮了。

不是谁,都要主动讨好伊莲娜家族的。

更不是谁,都无法拒绝命运开出的价码。

歌德,卡拉,顾为经,曹轩,G先生,K女士,《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雷雨天的老教堂》……

阳光般骄傲的光辉照下。

这些名字,这些故事,这些作品,它们的影子蒙蒙胧胧、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全部交织缠绕在一起,就仿佛是风里纠缠着柳枝,一大蓬一大蓬的从天际落下,看似柔若,但它们不是能被摆成各种样子的无骨毛线。

它们每一根枝叶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力。

这让安娜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哪人又是哪人。

就算如此。

伊莲娜小姐心中仍然有一丝深深的犹疑。

顾为经和G先生有所交际也好,他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也好,甚至甚至,他们干脆是同一个人也罢。

他或许能理解K女士人生的一部分,但他真的能完全了解她的全部,他又真的能完全了解,什么叫做被命运困住了么?

不过。

纵然如此。

却也够了。

无论那是不是顾为经亲口说出来的话,这话说得的真好,完全切中了安娜的心底,让轮椅上的女人心悦成服。

“编辑小姐,如果只把卡洛尔当成一位普通的富家小姐来理解,那么你就抓住了她人生的被赋予的那一部分,却忘掉了她努力争取的那一部分。她不是以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姐的身份来被人记住的,她也不是以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姐的身份,画下这幅画的。”

那天晚上的咖啡厅里,年轻人把茶杯放到一边,笃定的说道。

——

河边的办公桌边,安娜小姐端起茶杯,语气悠长——

“先生,你始终搞错了一件事情。如果你只把K女士当成伊莲娜小姐来理解,那么你便抓住了她人生的被赋予的那一部分,却忘掉了她所努力争取来的另一部分。”

她静静的说道:“K女士,不是以一位伯爵家的千金小姐的身份被人记住的,相反,她就是因为她是一位伯爵家的千金小姐,而被人所遗忘的。”

“卡拉,哦,就是K女士的名字,卡拉·冯·伊莲娜。她本可以就这么优渥的过一生,她本可以一辈子都在财富的环绕中度过,跳跳不完的舞,开开不完的茶会,在每一个巴黎社交季上花掉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随便召开一次沙龙宴会,就能让一座城市里的所有有名的诗人、大画家和剧作家蜂拥而至。”

“但她没有,她拒绝了这一切,她没有向财富和家族妥协。”

安娜的语气平缓而温和,仿佛窗外远方慢慢的流淌的河水。

伊莲娜小姐并没有继续新举一些古往今来艺术家、哲学家、学者或者皇帝光荣的人生事迹当作辩论场上有力的论据。

对她来说。

此刻不再是和电话那端的造假教父进行一场关于道德律的激烈辩论,要用话语像利剑一样戳爆对方的脑袋。

她只是在慢慢的讲述,似是在回答昨天晚上咖啡桌对面的年轻人的话,又似是顺着那个谁谁谁的话题,把因为对方对K女士人生轨迹不够了解,而没有说尽的话语讲完。

亦或者。

这二者本来就是一件事。

安娜的语气温柔了下来,不如她习惯的那么强势凌厉,但也绝非柔弱,而是在和煦中蕴含着坚定。

不由自主没有察觉间,女人的语调下意识的变得更像昨日的顾为经了一些。

“就算她K女士真心的喜欢艺术,按你的说法,她想要“玩”艺术。她也有近乎无限的选择权力——”

安娜慢慢的开口:“她可以成为蓬巴杜夫人那样的人,成为社交界的宠儿。”

“但她没有。”

“她激烈的反抗着一切,她走进了地窖里,在那一刻,她不再是伊莲娜小姐,她便成了卡拉,她便成了K女士。她从宿命的奴隶,变成了她自己。”

“她因为她是伊莲娜小姐而被人遗忘。她又因为她是K女士而被人记住。”

“这就是不同。”

“卡拉·伊莲娜,南丁格尔,玛丽·克萨特,她们不是因为她们姓伊莲娜、南丁格尔或者克萨特才被记住的。与之相反,世界上有一千位欧洲的贵族小姐,英格兰的上流世界的姑娘或者美国富有证券商的女儿。”

“她们都被人遗忘了。”

“卡拉被家族关进地窖直到死去。南丁格尔的父母知道自己‘有身份’的女儿想去做下等人的护工,被关在家里,被要求闭门思过,被母亲打耳光。玛丽·克萨特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女儿想去当个画家,于是宣布断绝关系。”

“她拒绝了富家小姐的平庸人生。”

“她们恰恰是因此而被人们所牢牢记住的。”

安娜的语气越说越是流畅。

“如果你是我的曾曾祖父,最后一代的伊莲娜伯爵。那么你一定会和他一样,安然的享受帝国的供奉,享受祖传的田产,庄园,享受投资工厂和把家族在英国土地租用给美国商人所获得的回报,并不闻不问。但你一定不会痛斥阿道夫。”

“你不会在1938年3月12日,在德国吞并奥地利的时候,勇敢的走入集中营。你会在那天出现在新霍夫堡北侧的帝国广场上,在建立美泉宫的欧根亲王的雕塑边,手指并拢,右臂高抬45度,和四周几万名疯狂的维也纳市民一起,行举手礼,高呼——Hi Hitler。”

“你没有走进集中营的勇气,你没有与恶魔殊死搏斗的决心。”

“你会说你没得选,整个城市都疯了,这是命运为你既定安排好的道路。你只是做了很多人都做的选择。”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做了,无数旧日的德奥大贵族,有整整一百位我可以数的出名字的人,都在主动向德意志靠拢。他们希望借对方的铁蹄重建旧日的帝国,并以此大发战争财,积攒下了惊人的沾满鲜血的金币。甚至他们中有的人在战败后携带着巨量的财富逃亡南美,这是巨大的耻辱。”

“这才是一位浪荡的,浮华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伯爵先生应该做出的‘正常’选择。他们抱着某种疯狂的幻想,想要占领这个世界。”

“但我的祖父没有,他在那一刻,他勇敢的站了出来,这是他的勇气,我为此感到骄傲。”

安娜笑了笑。

“所以旧日的伯爵们都被人遗忘了,少数几个人没有,但那更糟,他们被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战争罪行的注角。”

“但我的曾曾祖父没有,他宁愿死也不曾有一刻向阿道夫妥协过。他当了半辈子伯爵,但在历史的那一刻,他拒绝成为一位‘伯爵’,他决定要做些什么,他背弃了伊莲娜这个姓氏的意义。”

“所以他至今都被人记住。”

“如果你是G先生,先生,你不会拒绝几百万美金的支票。如果你是我,你不会挡在布朗爵士身前,你现在正在心安理得的和布朗·莱文森一起大发横财……”

“没的选,没的选,你永远在说自己没的选。”

安娜抬头,凝视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像是一刻之间便望穿电话那头中年人斯文含笑的脸下怯懦的心。

“你不是没的选,你只是贪婪。我想,你大概快要死了吧?”

伊莲娜小姐问道。

陈生林默然不语。

这是他过去的一个月以来,第二次被一个人轻而易举的点破了他的身体状态。

“你这样的人永远想要的更多,永远是不满足的,金钱,财富,女人,你永远也抓不满。可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让你,让你这位老混混,老流氓,忽然之间醒悟,你到底放弃了什么。”

“人生就是天平,想要拥有什么,你就要去拿出什么去交换——”

“你没有交换的勇气,你以为可以平白的得到好处,你以为你能逃避责任,那么恰恰好,没准,你早以出卖了最珍贵的东西。就像歌德笔下的《浮士德》里……”

“魔鬼靡非斯特会对签订契约的凡人予取予求,他会满足对方的一些野心与**,但这一切都不是没有代价的。先生,你永远也洗不清自己,你永远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你会为了人生的终结而恐惧难安。”

“这恰如靡非斯特会在契约者人生的最后一刻如约而至,从头到脚的夺走他们的整个灵魂。”

“而对于真正的勇敢者来说,那些真正能够对着收买灵魂的筹码大笑,对命运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的野兽们来说——”

安娜在手账本上奋笔疾书。

金笔反射着窗外的阳光。

女人的心情就像是笔尖所流露出来的文字一样的激荡。

【你要长寿么?那么你就该清心寡欲,这样就能免去一切痛苦,忧愁,避开一切呕心沥血的搏斗和失败的苦恼,然而你的生活也就无所谓欢乐,无所谓幸福,你想快乐吗?你有**吗?那么就以你的生命为代价去争取吧——】

她笑着问道。

“真有才能的人总是善良的,坦白的,爽直的,决不矜持,坚定不移的。逆境,对于那些勇敢的野兽来说,不就是命运的试金石吗?”

“我愿意在心中永远的养上这样的一头野兽。”

安娜自问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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