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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都市 > 全能大画家 > 第八百一十章 小顾子重画老教堂,猫大王欲打侦探狗(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阿旺。

——

高耸的钟楼传来六声整齐的金属颤音,惊起了草坪之上的一地白鸽。

胖胖的猫猫抓抓脖子上挂着的溜猫绳,瞅瞅身前一次性餐盒里从咖啡馆打包走的一盒鸡胸肉宵夜,又望着最近时,羽间几乎贴着草叶的末稍飞走的胖鸽子。

喵。

它咧开虎牙叫了一声,竟有几分心怀慈悲的意味。

算了。

猫大爷今天心情好,被酒井姐姐喂的饱饱的,实在懒得杀生,就不和这些不懂事的蠢鸽子计较了。

它扭回头,又看了看系猫绳另一端拴着的画架。

年轻人站在画架之后,正在被临时当成小桌子用的画具箱上,一边用稀释剂配置着颜料,一边抬着头望向落日中歌特式教堂白色的钟楼。

阿旺思考了片刻。

它认为以这家伙磨叽的性子,吭哧吭哧半天且完不了事呢,没到阿旺大王溜小顾子的时间。

狸花猫往自己的饭盒前一趴,由睡饱了吃阶段自如的切换成了吃饱了睡的运行模式。

“一不留神,这都画到下午六点了。”

顾为经倾听着远方教堂的钟声,身前的画板上,一幅夜色下的老教堂的图景也在逐渐成形。

午间时分在和胜子小姐分开后,他没有着急回酒店。

顾为经还是人生第一次来到新加坡这样的国际顶级大都市,想要好好的看看这座城。

他想起早晨看到了那幅《水乡人间》的油画。

顾为经便打了一个车,直奔新加坡国立美术馆,先把阿旺找家宠物商店存着,然后把馆藏的吴冠中的作品挨个的看过,脑海里一直想着崔小明点、线、面相互结合的说法,受益很多。

那些点,既有西式点彩派的技法影子,又有中式泼墨大写意的晕染特性。而线,在传统素描式力求精确的笔墨勾画以外,吴先生作品的线条又是否有传统中式书法的影子呢?

点和线之外,面呢?

由点相连成线,由线相连成面。

相比点线、面是更宏大,更风格化的事物。吴冠中的作品的面仿佛是在为某种形式美而存在,兼具水墨的清薄润泽和油画颜料的厚重细腻,且绘画方式也很有创新性。

酒井胜子建议用手指当作画笔,把手指涂抹法引入到顾为经画参展画的程式之中。

顾为经觉得很大胆。

下午在国立美术馆认真的转过,他却发现前辈大师们比他们更大胆,也走的更远。

何止用手指那么简单。

简直将一切能想到的创作介质都引入了作品之中,不拘泥于形。

有些宣纸上的笔触,像是用硬笔画出来。

有些布面油画上的质感,比起“画”,顾为经感觉是用东夏式的毛笔“写”出来的,笔画之间刚劲有力,甚至有的岩石纹理像是用坚硬的物体拓上去的,更添加了一种富有弹性的坚硬感。

上述那些画面效果到底是怎么得到的,顾为经很多都只能有些猜测,有了书画鉴定术也说不太准。

不过。

以他传奇级的画刀画技法的底子。

顾为经却清晰的认出,其间有一幅吴冠中作品上的江河层卷,乍看上去很像传统泼墨法,实则却是用油画刀做色彩平涂,塑造出了这种江河一浪压一浪,波浪翻涌的色层堆叠。

和自己画《小王子》插画时,画沙海翻涌时所采用部分技法,内容不一,却很神似。

顾为经还曾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沾沾自喜过。

实则,他不过重复走了一条前人曾行过的路,那些前辈的大师们,从来都很有开拓精神。

顾为经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从新加坡国立美术馆的南门出口走出。

一出门。

他就看到大街对面高耸的白色歌特式教堂。

午后的阳光被窗檐上的彩色雕花玻璃窗,融化为虹色的雾霭。

“圣·托马斯教堂。”

顾为经听说过它的名字。

除非是宠物友好型博物馆,多数美术馆,博物馆都不允许携带宠物入内。顾为经怕阿旺在米梧槽酒店里呆着闷,准备下午晚上溜溜猫咪,所以他没有专程把阿旺送回酒店。

查谷歌地图附近可以暂时托管宠物的店面时候,顾为经便留意到地图上离国立美术馆侧门只有一街之隔的教堂。

此刻展现在眼前。

顾为经才意识到,虽然都是英国人在19世纪修建的教堂,风格和年代都差不多。

这家教堂要远远比好运孤儿院宏伟的多的多。

至少二十层楼那么高的教堂尖塔直冲云霄,白色的外墙一尘不染,每一扇弧形的大型窗框都镶嵌着精细繁复的彩色玻璃并配以雕花做为装饰。

顾为经溜达着阿旺,以游客的心态去教堂里转了一圈,然后又从后方的一扇小门退了出来,找教堂的工作人员问问,能不能在后方院子里找个僻静的位置,画一幅画。

顾为经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也暂时还没有想要信仰的意图。

他看待教堂,是完完全全从艺术审美的视角看过去的。

教堂和皇宫几乎是最能够代表欧洲古典砖石美学的建筑。看教堂,顾为经就仿佛是看封印在时间琥珀中的一块历史碎片。

欧洲的油画大师们鲜少有人能绕开与教堂相关的绘画主题。

莫奈就在作品中把教堂这一宗教符号溶解,变为了自然多变的光芒,将宗教情感转变为自然情感,把歌特式棱角分明的丰富建筑细节隐藏在日出或黄昏时分的大气中,使冷冰冰的坚硬石头充满了空气一般的轻盈与弹性。

教堂里色彩艳丽的彩色玻璃窗?

印象派大师们反而只是用一点点蓝色、黄色、玫瑰色的斑点,暗示它们的存在,就足够了。

顾为经就时常把卡洛尔女士的《雷雨天的老教堂》和莫奈先生的《鲁昂大教堂》放在一起,两相推敲比较。

他好比在玩“找相同,找不同”的游戏。

找到的技法的相同点越多,两个人的艺术脉络就越接近。

找到的作气质不同点越多,顾为经对他们艺术风格的理解也就越清晰。

卡洛尔和莫奈一样,都注重对于瞬间光影的捕捉,都喜欢用碎片化的笔触,都将传统古板肃穆的“宗教场景”转变为了画架上对于色调光影的新奇实验。

他们用动态的笔触消解教堂的沉重感,又用自己内心的情感去构建崇高。

不同的是。

莫奈更加注重于瞬息之间的建筑明与暗,阳光和阴影的变幻转变,而卡洛尔女士的作品则注重以这种变换转变,表达主观情感上的慨叹。

《鲁昂大教堂》上如野花点缀在其上的彩色玻璃窗,到了《雷雨天的老教堂》上,却变为了一展彩色的烛光。

教堂主体建筑比这盏烛光庞大了无数倍。如豆的一点烛光,却才是画面的核心。

它是色彩旗盘上的“气”之所在。

正因如此。

比起教堂里浓郁的宗教氛围,反而是外面的建筑结构更加吸引顾为经的关注。

他想起,自己还许诺了画展期间,要捐赠给双年展的组委会一幅由他这位卡洛尔的发现者和论文写作者亲笔临摹的《雷雨天的老教堂》。

择日不如撞日。

顾为经算算时间,那时还是午后不久,到太阳落到无法提供足够光线的地步还有几个小时的功夫。

美术馆周边自然是不会缺少文创店和画具商店的。

顾为经索性去街上一家艺术用品商店里临时买了一套笔墨颜料和绷好白画布的画架,绕过教堂外草坪上坐着的正在举行什么读书会的菲律宾外籍劳工们,随便在树荫下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僻静所在,安静的画了起来。

好运孤儿院斑驳老旧不堪,早已大变了模样。

有专人修缮保养的这座圣安德烈教堂却簇新如初。

从它洁白的外墙上,顾为经依稀能看到,一百五十年前,卡洛尔女士眼中的那座建筑模样。

这一画,顾为经就画了好几个小时。

画的阿旺已经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好几轮了。

顾为经在安心画画,猫猫在安心睡觉。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不久以前,教堂另一侧正门前方,两辆黑色的轿车停下,管家先生一手撑着遮阳伞,一手搀扶着一位年轻女人走下了车。

后方的大车上。

秘书小姐推开了车门,一只大狗则探出了头。

——

“已经六点啊。”

安娜坐在圣安德烈教堂第一排的长椅上,听着上方教堂钟楼所传来的六声整齐的金属钟声。

有工作人员正在为烛台点上蜡烛。

如今已经不需要蜡烛去履行它照亮黑暗的古老职责了,它却依然以代表着信徒对于神明的奉献和感念而存在。

安娜知道,就在圣安德列教堂的西侧,那里立着一座石碑。

“To the Glorious Dead。(为了神圣的死亡)。”

“1914-1918”

“1939-1945”

教堂不远处有一块战争纪念碑。

和安娜下榻的那座莱佛士酒店一样,这座教堂也同为莱佛士爵士所建立。

那块纪念板据说一开始是为了纪念一战中死亡的英联邦士兵而设立,到了二战时期,在战争初期,这里被当作为了救死扶伤的医院。然而很快,新加坡成为了日占区,按照一些说法传言,圣安德烈教堂又被日本占领军当成关押盟军战俘和任何敢于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本地仁人志士的临时集中营。

若这是真的。

这座坚固的建筑,与建造者的目的相反,变为了束缚灵魂的笼子。

若不是真的。

这里离樟宜监狱不远,至少那里一定是日军在整个东南亚建立的最大的一所战俘营。

想来那时很可能就在这些地方。

人们被拷打。

人们被折磨。

人们死去。

有无数最暴虐、残忍、野蛮的事情在这里发生。

连“Glorious”这个单词上字母R上的缺角,都是被当年的日本士兵无聊时,用三八大杠步枪所配套的二式步枪刺刀劈砍出来的。

哦,对了,讽刺的是,同款沾满人们鲜血的刺刀至今为止,依然在日本的一些所谓神社里,做为所谓的“英灵遗物”展示。

安娜想起她的那句——

“可能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奥地利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淡化二战期间的影响,我们不再提那段历史,说自己是战争的受害者。是的,奥地利在二战期间一直有英勇的抵抗组织存在。但我此刻不得不再替在场很多为布朗爵士欢呼鼓掌的人回忆一下。就在1938年的3月12日,就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几万维也纳市民聚集在一起,他们正在向着你们此刻对待布朗爵士一样欢呼,鼓掌,高高的抬起手臂,行举手礼。”

“他们振臂高呼Hi,Hitler。”

就因为这句话。

伊莲娜庄园收到了来自欧洲极右翼政治团体的死亡威胁信。

历史让死去的人可以帮助活着的人。

很多人都忘记了历史。

所以他们不仅无法听到那些历史尘烟里累累白骨的哀哀哭声。

他们还在白骨之上纵声欢笑。

旧日老大帝国殖民时代宗教权力体系的一环,后来又变为了见证日本士兵血腥残忍行径的历史注角与永恒的证据。

无数不同意象都在小小的一方土地里叠加,最后汇聚成为了简简单单“教堂”一个单词所代表不了的复杂意象。

说不清,她只能感受。

“To the Glorious Dead。”

安娜轻声念着那行文字,望着司铎手里的倾斜的长蜡烛流出了一滴烛泪。

女人瞳孔映着烛台上跳跃的火光,脑海想着《雷雨天的老教堂》上那盏如豆的彩色烛火。

一百五十年前。

卡拉奶奶站在另外一座教堂面前的时候,她脑海里到底想到了什么,她当年盯着教堂里如豆的烛火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什么。

“被困住了。”

有位年轻人这么说道。

伊莲娜小姐以为,卡拉奶奶被命运所困住,又在老教堂面前,在这座华美的建筑面前,感受到命运的感召,神圣美的感召,所以才用画笔破困而出。

现在。

安娜又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也许教堂这个意象本身就带着某种束缚的意味,烛火用光线刺破了建筑外表的封印,也刺破了关押她的“笼子”。

那一刻。

她站在教堂面前,感受到的并非是命运的感召,而是自我的觉醒。

……

“汪。”

教堂的大门外,黑白花斑点大狗狗盯着地面出神。

“汪汪!”

它用狗子的语言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怎么老是它?这味道简直阴魂不散。

奥古斯特把鼻子蹭在地上用力的嗅着。

没错。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感觉。

还新鲜热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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