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是一座古城,春秋时期就是齐国的战略要地,历史上有数不尽的辉煌。只是往昔的风流俱被风吹雨打而去,只剩下残破的长城、低矮的城垣,变成一座土气的小城。
如今这小小县城,已经被白莲教占领,县令主簿之类全都丢了脑袋,临朐县衙自然成了白莲教的堂口,端坐堂上的正是白莲教临朐堂堂主刘俊!
这样的场景在鲁中、胶东一带已经十分普遍,被白莲教占领的县城已达二十余个。有别于其他县城泥腿子翻身,喜气冲天的气象,这临朐县城的场景,简直是凄风苦雨、末日临头一般……
为何会这样?归根结底要说是刘俊一张嘴太欠!他素来对佛母凌驾众人之上颇为不服,心里不服也就罢了,还好死不死时不时要言语挑衅一番。早就惹得佛母和唐长老不满,是以葫芦口一战,唐长老就授意军师宾鸿,将负责阻击的光荣任务,交在他的头上!
当时刘俊还不明就里,以为是长老信得过,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这会儿水落石出,他已经知道了,原来人家根本就是拿他做饵,引官军入彀的!结果倒好,各路堂口的兵马丝毫未损,自己手下的兄弟却已经折了七七八八,一下子从原先实力最强的一路,变成最弱的一个……
按说刘俊虽然损失巨大,但也算居功至伟,此刻正该痛心疾首、义正言辞的指责唐长老他们太不仗义,要求他们弥补自己的损失才对。怎么会像丧家之犬一样,窝在这小县城里惶惶不可终日?那是因为当初他在宾鸿的引诱下,傻了吧唧立了军令状,说要战至最后一人,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结果刘俊在损兵折将之后。实在顶不住压力,临阵脱逃了……
逃回临朐后,刘俊就一直在提心吊胆。担心唐长老会跟他秋后算账,拿军令状要他的小命。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信使送来了唐长老的令旨,命他立即到青州城报到!虽然没说让他去青州干什么,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肯定是要他的项上人头!
瞧着桌上唐长老的令旨,就像看到阎王的催命符一般,刘俊和手下一干兄弟,全都慌了神。
“大哥,”刘俊的弟弟阿丑闷声道:“他们不仁咱们不义。把那送信的一刀喀嚓喽,就当没收着就是。”
“那不正好给唐天德干咱们的机会吗?”刘俊郁闷的摇头道:“就凭咱们现在这点儿人马,哪能干的过他们?!”
“那老大就跟他走一趟?”二当家崔老实小心翼翼道:“他唐天德不至于翻脸不认人,总得顾点香火情吧?”
“屁嘞!”刘俊还没说话,阿丑先暴跳如雷,指着崔老实的鼻子骂道:“你个夯货一点儿都不老实,存心是想让我哥死在青州,你好当老大是吧?!看的王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几次差点儿忍不住,一脚把那狗屁大夫给踹飞!
“这能成吗?”就连戴华也是心里打鼓,他见惯了锦衣卫的手术,这临朐第一名医的水平,已经入不了他的法眼了。“先生,咱们不会是害了他吧?”
先生是两人约定的称呼,从进入县城那刻起,王贤就不再是大人而是先生了。
那大夫手术之余,还耳听八方,闻言不满的瞥一眼戴华,这一下可把王贤给吓坏了,赶忙给那大夫作揖赔不是,连声道:“您老别往心里去,这小子忒不会说话,回头您老抽他两耳光解解气……”
“我抽他干嘛?”那大夫淡淡道:“不就是断了几根肋骨吗,接好了已经。”
“他的剑伤……”王贤赶紧凑过去,小心翼翼问道。
“慌什么,待会儿我给他缝起来就是。”那大夫举起右手来,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两人有反应,那大夫不满的哼一声,目光落在旁边的白瓷碗上。
‘原来这家伙又馋酒了……’虽然王贤心里头很想把这酒鬼大夫掐死,言行上却丝毫不敢造次,赶紧给瓷碗里斟满酒,端给那大夫。
那大夫接过酒碗,先是享受的呷了一口,然后又使劲含一大口在口中,腮帮子鼓得圆溜溜……
“您老少喝点儿,手不稳……”戴华实在忍不住。换来的却是那老大夫轻蔑的目光。
只见那老大夫把头转向邓小贤,猛地一口喷出去,蓬蓬的酒雾持久而有力,将邓小贤满是血污的伤处,喷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老大夫捻起针线,上下翻飞,转眼之间就将邓小贤的伤口缝合完毕。完事儿,老大夫在自个儿的衣服上擦擦手,眼皮都不抬道:“下一个!”
王贤和戴华赶紧将邓小贤抬走,见老大夫又开始了新一轮手术,戴华小声对王贤道:“先生,小贤说不定能救过来……”
“我看也是!”王贤点点头,两人将邓小贤移到后院一处安静的地方,戴华见外头有煮粥的,便过去排队领粥,王贤则盘膝坐在邓小贤身旁,调息养神。
不多时,一名白莲教徒进来,目光四处扫视,落在正打坐的王贤身上,那教徒走过来,对王贤粗声道:“喂,我们堂主不见你,你去青州吧!”
“嗯。”王贤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招招手对那教徒道:“小兄弟,你过来坐。”
“干啥?!”那教徒不太情愿,但王贤长髯飘飘、面容清矍,一副高人做派,让他实在没法拒绝。依言盘腿坐在王贤身旁,闷声道:“你要给俺看相咋地?”
“老夫有经天纬地之才,看相自然不在话下。”王贤笑呵呵的打量一下那教徒,笑道:“你应该姓冯,家中排行老六,自幼失怙,是母亲一手将你拉扯大的。你是个孝子,还有点儿惧内,和老婆成亲一年多,到现在还没有一男半女,这是你最大的心病。”
“啊!啊!啊!”那人听的目瞪口呆,失声大叫起来:“神了!真是神了!您就是活神仙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