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青州城外的刘俊,他是既担心王贤的安危,又担心自己的命运。好容易捱到天亮,赶忙派人进城去打探消息。
但派去的人被拦在城外,不得进城,只能返回……
这下阿丑急了,点齐兵马就要攻打青州城,救出他心爱的黑先生!
“你别乱来!”刘俊一宿没睡,本就头晕脑胀、手脚发软,让阿丑一折腾,更是快要晕过去。“先生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你就带兵去打,不是要害死先生吗?!”刘俊心中还有半句话没说,‘咱们打得过吗?’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先生吧?!”阿丑急的团团乱转。
“稍安勿躁,沉住气,大不了待会我亲自去探!”刘俊被逼得没办法,闷声道:“他们总不会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吧?”
“那成……”阿丑点点头,见刘俊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便一边让人给他取来盔甲,一边催促道:“大哥,你还磨蹭个啥?”
“我脸也没洗,饭也没吃,你就让我这么进城?”刘俊郁闷道。
“先生回不来,咱们还吃什么饭,要什么脸?”阿丑却不容分说,将刘俊打扮整齐,拥上马去,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往青州城下而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青州城池,刘俊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暗暗叫道:‘终究还是逃不了这一遭啊!’
正当他六神无主,想要裹足不前时,突然听一声炮响,只见城门洞开!
“哎呀!”刘俊尖叫起来:“有埋伏!风紧扯呼!”
说完就要拨马往回逃,却被阿丑拉住马缰,只听阿丑惊喜道:“是先生,先生出来了!”
刘俊闻言回头一看,果然见王贤在邓小贤和戴华的陪伴下出了城,迎面而来,道声‘主公’。刘俊登时来了精神,看着王贤热泪盈眶道:“先生可算是回来了,可把某家担心死了!”
“是啊先生,您要是再不回来,俺们就要发兵攻打徐青州,把您从狼窝里救出来!”阿丑也在一旁,泪眼汪汪看着王贤。
“让主公和二将军担心了,是学生的过错。大家同是一教,自相残杀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相反,我若留下,主公便可名正言顺占领胶东,且与唐长老相安无事,可以一心一意发展我们的大计!而且,往下该怎么办,学生都已经写好方略,留给主公了。况且就算没有学生,以主公之英明、二将军之勇武,日后也必能成就基业!”
说道后头,王贤已经泪湿衣襟了,握着刘俊的胳膊,难分难舍道:“况且,主公在总舵这边总需要有人说话,我也可以及时向主公通报消息,让主公凡事不至于措手不及。”
“先生……”刘俊看看手中的印信,再看看王贤。说心里话,他真舍不得这护法之位,这可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啊!
“主公,欲成大事,切不可儿女情长啊!”王贤‘恨下心肠’,推了刘俊一把道:“主公,好自为之吧!”
“先生……”刘俊紧紧攥着印信,与王贤抱头痛哭起来:“某家舍不得你啊……”
看着大哥是要放黑先生离去,阿丑也大嘴一咧,放声痛哭起来。
中午时分,刘俊率军拔营东归,王贤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日头西斜,再不回去就要关城门了,他才勒住马缰。
阿丑泪眼汪汪看着王贤,哽咽道:“先生,千万要保重啊!他们要是敢欺负你,就写信告诉我,俺带兵来教训他们!”
“二将军也要保重,野花虽好,身体更重要。”王贤点点头,与阿丑洒泪而别。
“先生,您永远是我刘俊的军师,日后但有吩咐,我水里火里,也一定照办!”刘俊决定要舍弃王贤了,心里头就全是他的好。刘俊回忆起当初,王贤到来之前,自己是何等惶惶不可终日,被人认为已成冢中枯骨。王贤到来之后,自己又是何等意气风发,站上人生巅峰!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是拜此人所赐啊!真不知今日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主公,您也永远是学生的主公,哪怕身在曹营,学生的心也永远和主公在一起!”王贤说着自己都腻味的甜言蜜语,终于将依依不舍的刘俊两兄弟,并一众哭得稀里哗啦的头领打发走了。
黄昏,旷野,秋风漫卷枯草,王贤和邓小贤、戴华骑在马上,看着刘俊的队伍越走越远,邓小贤摇头叹道:“这兄弟俩,还真是傻的可爱,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王贤却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道:“别说,我还真和他俩处出点感情来。”
“先生,和那兄弟俩有点儿感情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跟青州城的那位也处出感情啊!”邓小贤不禁暗自警觉道。
“不会的,”王贤摇摇头,目光变得冷冽起来道:“他们俩和我无冤无仇,但青州城的那个,可是我们的仇敌之一!”
“嗯。”邓小贤点点头,大人这样说他就放心了。
戴华看看天色,轻声道:“先生,咱们赶紧回去吧,青州城里还有个傻子在等着呢。”
“走!”王贤点点头,拨转马头,重重抽下响亮的一鞭,纵马向夕阳中的青州城奔去。
“驾!”邓小贤和戴华也催动马匹,紧紧跟着王贤,疾驰在这两千年来征战不休的古战场上。
归去,斜阳正浓,如血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