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本简直要疯掉了,直欲拍案而去,没等王贤发话,马忠却用沾满蛋黄的手拉住他,瓮声瓮气道:“刘大人,这样就没意思了。”他很乐意看到这酸文人吃掉几十颗白蛋的情形。
刘本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只好黑下脸,咬牙切齿敲开蛋壳,将白煮蛋送到嘴里,刚吃了三颗,就已经噎得直翻白眼,赶忙使劲捶着胸口,艰难万分才咽下去。再看看兜里、桌上还有将近四十颗蛋没吃,他简直都要晕倒了……
“算了,”王贤好似慈悲心发,突然发话,刘本像看到菩萨一样,刚要开口感谢,却听王贤悠悠道:“我帮臬台大人剥壳,你只管用心吃就好……”
刘本白眼一翻,险些晕厥过去。
王贤便果真一颗颗剥开蛋壳,将白生生的鸡蛋送到刘本手中,原本刘本自剥自吃,还能磨蹭磨蹭,这会儿却只能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吃了十几颗,终于忍不住把头偏向一边,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这会儿,储延和马忠已经基本快吃完了,每人还剩了四五颗的样子,见刘本一吐,两人也被引得作呕连连,马忠好容易才忍住,储延却吐开了!还不小心吐到马忠身上,这下马忠也被恶心的呕吐起来!
珍珠泉旁,满是酸臭的呕吐味道,王贤却像没闻到一样,依然笑眯眯道:“吃慢点儿,别着急。”
“大人,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储延吐完了,但一看那四五颗鸡蛋就猛烈的反胃,实在没有勇气再吃下去了。
“把储大人的碟子撤了。”王贤的回答让储延心都凉了,眼睁睁看着周勇将自己面前的酱油碟拿走。不消说,这就是抗命的惩罚……
马忠心说还好,老子嘴笨,没当出头鸟,虽然也恶心的要死,但还是用袖口擦擦嘴,又拿起鸡蛋,蘸着酱汁,继续努力吃起来。看到储延和刘本都没有酱油,他的心情又好了很多,一鼓作气就把剩下的五颗鸡蛋全都塞到肚子里,然后跑到一边大吐特吐去了!
“好!”王贤拊掌笑道:“还是都台大人最爽气!算你过关了,就不让你把吐掉的再吃下去了!”
马忠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短暂的错愕后,他幸灾乐祸的看向刘本和储延,心里竟有些期待待会儿的画面……
刘本也吓坏了,登时不顾一切把剩下的鸡蛋往嘴里塞,因为动作过猛,竟将最后一个鸡蛋囫囵卡在了嗓子里,憋的他面红耳赤,险些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鸡蛋噎死的官员。
好在王贤及时出手,在刘本胸口拍了一掌,将那颗鸡蛋打了出来!”王贤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此时才开口道:“给刘大人冲洗一下!”
“是!”周勇便操起身后用来镇酒的水缸,将整缸的冰水兜头浇到刘本身上!
冰水溅到储延、马忠身上一些,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全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刘本被冰水泼醒,茫然的看着王贤,只见王贤满脸肃杀,沉声问道:“那日在七星台上,你曾向谁人报信?!”
‘来了!’储延马忠两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本本来昏昏沉沉,听了王贤的话,脑子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是多年的按察使,对这种场面实在太熟悉了。只是往常审讯犯人的那个人,变成了被审讯的疑犯!但刘本很清楚王贤这个钦差,是无权处置四品以上官员的。
“我是正三品按察使,你……无权审讯我。”刘本死死盯着王贤,语气中的憎恨毫不掩饰:“我要上本弹劾你凌虐朝廷大员,擅权刑讯逼供!”
“你要是四品以下,老子早就请王命旗牌斩了你!”王贤杀气腾腾道:“把人给我带出来!”
周敢便押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出来,储延和马忠一看,都认识,是刘本按察司衙门的千户!
“我杀不了你,但可以杀他!”王贤冷冷说道:“你觉着他会不会替你送死?!”
刘本一看到那千户,浑身一个激灵,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低头不语。
那千户早就在锦衣卫的折磨下招供画押了,此刻不待吩咐,便高声说道:“钦差大人饶命,都是这刘本指使,他让我去给白莲教送信,还让人给汉王也送了信!”
“你一派胡言!”刘本自然要矢口否认:“本官何时吩咐你去送信?”
“就在七星台上,你突然把我找来,说钦差大人很可能是翻过泰沂山,去捉拿佛母了!”那千户见刘本撇清,更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你让我立即骑快马赶去莱芜报信!我出来时,遇到副千户,他说自己要赶往乐安州!”
“你是不是受了他们刑讯逼供,为了活命才诬陷本官?!”刘本赶忙用眼神暗示那千户,“放心!若是这样,只管说出来!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刘本!”王贤重重拍案,爆喝一声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勾结白莲教,破坏本官捉拿佛母的行动!还害死了我一百多弟兄!”说着起身上前,重重一脚把刘本踹到地上,仍不解恨,又上前接连拳打脚踢,打得刘本呕吐不止!
“你以为钦差治不了你?!你却忘了老子还是锦衣卫!”王贤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道:“老子******都没人管!”
马忠和储延赶忙上前拉住,苦苦劝道:“钦差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他害死我那么多弟兄!老子就是打死他,皇上也不会怪罪我的!”王贤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两人,咬牙切齿道:“请二位和我联署,弹劾这吃里扒外的妖人!为山东除一大害!”
“这个……”两人自然不愿趟这浑水,刚有些犹豫,就见王贤杀气腾腾道:“莫非你们和他也是同党不成?!”